练月确认道:&1dquo;你真的看上他了?”
沈九沉默了一会儿,认真道:&1dquo;月娘,我不像你,有武艺在身,什么都不用怕,我倘若从万花楼走了出去,想在安陵城安然无恙的活下去,必须要一个依靠,我虽不是什么绝色美人,但这张脸,的确让我受尽了很多罪,以前在村里,那些地痞流氓的骚扰就没有断过,若不是有个哥哥多少能护着点,我怕是不能清清白白的活到今天,倘若我不想回姜国,想在安陵城留下来,有个人在身边,多少能挡去一些灾难。我不图钱财,只图人可靠,这个卫先生救人又不图报,想必是个正派的人,应该靠得住。”顿了顿,&1dquo;你能帮我问问么?”
沈九这番话如此恳切,叫练月不好拒绝,她只好道:&1dquo;我帮你去问问。”
从后院走回前院,看到卫庄房间的门还开着,她有些犹豫,因为身份很尴尬。她和卫庄有旧情,可她却不记得,不记得可以不作数,但现在她和他又没有那么清清白白,她要以现如今这不清不楚的身份进去直接问他对沈九有没有意思,还真是挺奇怪的。倘或他说有,她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倘若他说没有,是该劝他考虑一下还是不考虑?
练月站在木槿的树影下想了一会儿,决定还是问,因为她已经答应沈九了,想再多也要硬着头皮去问。而且这事并不复杂,他若没有那个意思,就一句话的事,她拿了这句话回沈九,沈九不一定就会伤心,因为沈九只是想找个可靠的人,而不是真的看上了卫庄。
她走过台阶,到了廊下,轻轻的敲了敲门,里边没有动静,她探头进去看,但没看到人影,就走了进去,四下看了看,还是没看到,于是伸手撩开隔间的帷帐,探身进去瞧,原来在午睡呢。
第六十五章
练月走过去瞧了瞧,卫庄身上没盖任何东西,就侧躺着。
练月在床边坐下来,俯身仔细去瞧。
如果仔细瞧,会现他其实长的很好看。当然,她一直都知道这人长得不错,但没有细看这么惊人。他是那种不以貌夺人而以气夺人的人。你看到这个人,你最先注意到的不是他的脸,纵然他的脸非常好看,但他身上有某种比他的脸更引人的东西,这是一种无形的,描述不出来的东西。
她想到的是海纳百川,是宽广。
不知道这个男人是否真的能容下世间的一切,但他给人的感觉是这样的,值得信赖,值得依托,纵全世界崩塌,他依然还会在,是个让人安心的男人。这个人或许不是一个体贴温柔的情郎,但会是一个值得信赖的情郎。
沈九一眼就瞧上了,大约也是瞧上了这种值得信赖。
对于沈九的处境来说,值得信赖比温柔体贴更重要。当然两者都有那最好,但世上并无多少这样的好事,因为并无十全十美之人,倘若只能选其一,她会选择前者。
练月叹了口气,觉得沈九也挺苦的,被父母卖到青楼来,无依无靠,只能听天由命。可回头一想,又觉得每个人都很苦。萧珩对她来说,绝对不是一个舒服的存在,但她知道他也很辛苦,他的辛苦来自于他的孤独。他的孤独是位居高位的孤独。是那种身边有再多人,都消不去的孤独;萧珩的妻子也很苦,她那么爱萧珩,可萧珩却娶了一堆姬妾;明雍也苦,萧珩的母亲青夫人救了他,他便要用一生来报答,无论报答的方式是否让他痛苦不堪,他都决定守住自己许下的诺言。紫苏也苦,卖身葬父,被明雍从街头买了回去,成为杀手,一生无法解脱;叶湛也苦,好好的捕盗使,被家族所累,成了亡命徒。卫庄应当也苦,被自己的妻子背叛,入狱,三十几岁了,还是孤寡一个&he11ip;&he11ip;
众生皆苦,都很苦。
沈九早早的看透了,所以不求风花雪月,因为深知那是虚幻的,只要柴米油盐,只要真实可靠的人来分担自己的苦难。
沈九应当会是个很好的妻子,这个妻子容颜姣好,知书达理,上的厅堂,下的灶房,除了出身不好,其他的都很完美,她真心希望沈九有好归宿,可她真不真心希望沈九的归宿是卫庄呢?她不知道。
她知道卫庄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可现在他们之间隔着她忘掉的过去,她没办法跨过那些东西一步到位。她不知道是该拖着他,还是该放掉他,因为她无法确定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跨过那些阻碍,到达彼岸。
她叹了口气,准备起身走开,手腕上忽然覆上了一股热意,那是他的手,她回身去瞧,他仍旧闭着眼。
她垂眼瞧着他,问:&1dquo;什么时候醒的?”
他将她往回扯了扯,她便又坐了下去,他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轻声道:&1dquo;你敲门时就醒了。”
练月听他的声音有些干涩,问:&1dquo;要喝水吗?”
他点了点头,两眼像泛着光的海面,波光粼粼,甚是动人。
练月要起身去拿茶过来,他却拽着不放,她无奈道:&1dquo;你若是不渴,我就不去了。”
他握着她的手腕,往里挪了挪,又扯了扯她,示意她躺下。
他波光粼粼的眼真是看得练月不忍拒绝,她垂死挣扎道:&1dquo;门还开着呢。”
他涩着声音道:&1dquo;我们又不做什么。”顿了顿,&1dquo;还是你想跟我做什么?”
练月横了他一眼,轻斥道:&1dquo;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