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听说过这些漠北古城的异族人,没亲见过,很多离国人也没见过,尽管他们侵略损害离国的利益已近五十年之久。
而现在那些异族人正向离国人走来,他们明显比离国人高大威猛许多,仿佛身上携裹着风沙,他们缓缓走来,像走进一个格格不入的文明社会里,可他们粗犷黝黑的脸庞好像没露出什么不适应的,他们高高仰着头颅,头上扎着数不清细小的辫子,仿佛在蔑视那些人们辛辛苦苦创立起来的文明。
诺大的街道,一时寂言。云锦城的百姓们,一生规规矩矩活在由制度建立起来的文明里,似不能马上接受眼前出现的这些形装怪异的异族人,就像一群野兽行走一群人里,百姓们一时分不出心头是恨多还是惧多。
可他们终究永远不会忘却,那位已离世多年、英勇善战的将军,正是那位将军曾与这些让他们看一眼都惧怕的野蛮人多年作战,保护着离国人们,直到付出生命,甚至死后尸骨也被他们掠夺去,无法魂归故里。
云锦城的百姓们拳头渐渐握紧,眼睛里射出怒火。
妇女孩童在哭泣,男人们在愤怒的瞪视,似乎一场无硝烟的战争已经在这座繁华的城市上演。
我从楼上目测,异族人大约只来了有两三百个人,只有一辆宽大的马车,马车后还拉着两个古朴的大箱子。不过最引我注意的是那马车旁竟有一匹狼,它比之一般的狼都要高大强健很多,它的毛是银灰色的,走动时毛拂动,双眼碧绿,姿态桀骜不驯,好像带着某种灵气,犹如如一只上古神兽一般。
那头狼好像在保护着坐在马车里的人,似乎觉得周围的躁动太大让它不耐烦了,忽狼头一仰,露出里面骇人的獠牙,&1dquo;嗷”的一声狼嚎,马上覆盖了所有的声音,等狼嚎停止,街道也变得寂然无声了。那只狼所到之处,人群皆退避三舍。
苏由信和吴净也已来到栏杆前。
苏由信看得有些怔。
吴净手肘子一撞苏由信上身,有些不满说:&1dquo;你看哪里呢?看得这么入神。”
苏由信目光依然在下面,说:&1dquo;那是头沙狼。”
吴净说:&1dquo;哦,是长得挺大个的。”
苏由信一脸悠然神往,说:&1dquo;那只沙狼是很罕见的狼种,我还以为已经灭绝了呢。”
吴净说:&1dquo;你喜欢啊?”
苏由信笑笑,&1dquo;这种狼,它的脊骨可以做成很好的药材。”
吴净的目光也放到那只狼身上,说:&1dquo;是吗?那我下去把它抽筋拔骨了,你说好不好?”
苏由信转回头,笑着拍拍吴净的头:&1dquo;你别乱跑引起躁动,乖乖待我身边,我就觉得很好了。”
吴净微撅嘴:&1dquo;好心没好报,我这不是看你喜欢吗?”
&1dquo;不劳你出手。”苏由信目光又转回那只沙狼身上,他的眼神越灼亮,似已志在必得,&1dquo;我想要,自会让别的人送来给我的。”
吴净说:&1dquo;谁送给你?”
苏由信忽然问:&1dquo;你吃饱了?”
吴净听言,摸了摸肚子:&1dquo;好像还能吃点。”
&1dquo;那再吃点,不够叫人拿。”苏由信说:&1dquo;唉,你看你,自己多大岁数了都记不清楚,可能是在雪山上极少吃熟食的缘故。”
吴净:&1dquo;&he11ip;&he11ip;”
那行人马就要经过云汀茶楼,我的身子不由向外倾出。
一只手突然搭在我肩上,是苏由信。
我顿了顿,回到厢房中坐下。
我回留离宫,躺塌上。小明子和小梦不停地跑进跑出,时不时来跟我汇报情况。什么漠北异族的使臣进宫了、又说朝中气氛很剑拔弩张,再就是说那些使臣已经去了宫外的驿馆。
一整天两人说个不停,好像怕我无聊似的。
小明子说皇上在景贤殿设宴款待那些使臣,所有的皇子、朝中重臣都参与了。
我先沐浴完再用膳,完了又躺回塌上,小明子和小梦看我和平常一样,终于放下心来,小梦继续去做的女红,小明子给我煮茶。
夜色深些时候,白倾过来了。
小明子倒杯茶给我,我接过递与白倾,说:&1dquo;五哥,宴会结束了?”
&1dquo;嗯。”白倾笑笑,&1dquo;从景贤殿回来,顺路来瞧瞧你再回去。”
我也对白倾笑了笑,白倾和我简略讲了讲今晚宴会的情形。
白倾忽一蹙眉,沉吟半响,说:&1dquo;今日这漠北来求和的使臣,着实处处透露着古怪。”
我说:&1dquo;哦?”
&1dquo;今时不同往日,漠北异族各部落之间冲突严重,连年内战,早已是散沙一盘,即便再结联盟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这正是我们的好时机。何况,以我离国和漠北异族多年的仇怨,怎可能还有求和的余地?父皇这些年虽然一直主张休养生息,重农减税,自二十年前与南安边境相邻的温国签下互不侵犯的盟约后,从不主动挑起战争,能避战则避战。那是因为先帝在位时太过于好战,极大的伤了国本,民不聊生。”
我沉默半响,说:&1dquo;战争伤害的总是无辜的黎民百姓。”
白倾一笑,眼中的笑意却也些奇怪,&1dquo;十五,战争永远不可能有止戈的那一天。即使父皇接受了议和书,也不表示从此天下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