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如灼,流沙似火。
茫茫沙漠一望边,一座山脉为沙海所围绕,好像大海上的一叶孤舟;也正是因为夹山之故,东进的流沙有所屏障,夹山之东的沙漠才略微显得不太荒凉,偶尔有几从枯黄的灌木在沙地上灼热的气浪中苟延残喘。
北进大军正是在这一片热的令人窒息的沙海中行进,为了行踪的隐秘,他们不敢过于靠近沙漠的边缘,如果被辽人现,偷袭上京的计谋便会宣告破产,辽人沿官道回撤的度一定飞快,而且很快便会织就一张大网等着苏锦的大军去飞蛾扑网。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三天时间行了不到二百里,人马困乏的严重,清水消耗的也很快,不仅人要喝水,牛马都要喝水,随军的水车已经空了一半,而据预测,至少还有七八天的路程。
苏锦不得不下达禁水令,士兵们的水囊全部上缴,每日给牲口饮水三次,而士兵们只能喝一次水,且只有一小盅;大家都明白,没有水便不能保证隐秘的抵达目的地,当然可以脱离沙漠行进,但那样异于自寻死路。[
苏锦昏昏沉沉的骑在马上,将汗巾顶在头盔上遮挡些阴凉,心中有些焦虑,大军机械的前进,左右都没有人说话,只有马匹踩踏在滚烫的沙子上的枯燥的踏踏之声,和车轮摩擦轮毂的吱吱呀呀之声。
猛然间,后方传来一阵吵闹声,有人高声呵斥大声的叫骂,苏锦皱了皱眉头,王朝赶紧拨转马头去看看生了何事,苏锦也跟随其后朝鸹噪处走去,眼前的一幕相当的怪异,一群士兵趴在地上用头脸贴着地面吮吸,地面上一片湿润,像是水流入沙土中渗透了下去。
旁边一个翻倒的木桶,上面破了一个大洞,沾着砂砾,一名将领手拿鞭子正在抽打一名士兵,那士兵满地打滚,口中哀嚎不已。
“什么事”王朝喝道。
那将领见是王朝,忙放下鞭子上前行礼,嘴里骂道:“禀报王将军,这厮偷喝水车上的水,被现后又打翻了木桶,将一桶水全部洒了。”
王朝道:“没到配水时间喝的哪门子水还将水桶打翻了,这是公然违抗大帅之令,吃了豹子胆了不是”
地上那名士兵叫道:“我渴,『尿』都『尿』不出了,干粮也不敢吃,吃了就糊在嗓子眼里……”
王朝上前一步,捡起地上的鞭子没头没脑的抽打道:“就你个孬种渴大家都是铁人你知道违抗大帅军令是什么后果么水如此宝贵,你还将木桶打翻,老子打死你个孬种。”说罢手上加力,鞭子没头没脑的打下去,抽的那士兵满地『乱』滚。
苏锦分开人群道:“王将军,住手。”
王朝见苏锦到来,放下鞭子啐了口吐沫,上前道:“大帅,这厮……”
苏锦摆摆手道:“我都听见了。”说罢缓步走到士兵面前,蹲下身子伸手将他脸上血污处粘着的砂砾拂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士兵身子抖,不敢看苏锦,抖抖索索的道:“小人吴小八。”
苏锦道:“当兵几年了”
吴小八道:“三年了。”
苏锦道:“听口音倒像是渭州人。”
吴小八点点头道:“小的便是渭州人,仰慕西北军和大帅的威名才当得兵。”
苏锦默然了一会儿,转头对那管水车的将官道:“拿水来。”
那将官愕然道:“大帅……”
“拿水来。”苏锦喝道。[
那将领赶紧倒了一大碗水端了过来,苏锦递到那士兵面前道:“喝吧。”
吴小八将信将疑不敢接,苏锦将碗塞到他手里,吴小八看着『荡』漾的清水终抵不住诱『惑』,咕咚咚灌下肚去,满足的叹了口气。
苏锦道:“还要喝么”
吴小八道:“便是给小人一桶,小人也喝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