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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文风浓郁,艺术氛围也随之浓厚,市井小民对于诗词小曲极为偏爱,虽是贩夫走卒之徒,也未尝没有艺术细胞,故而当《一剪梅》唱响之时,台上台下鸦雀无声,听得如痴如醉。
台下自然不乏秀才公子以及前来选购新衣的大娘子和小娘子们,他们万万没想到,在这场商业秀中还能听到这样的绝妙好词。
广场西南角一辆马车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英俊,女的端庄,均凝神侧耳倾听,脸上表情惊诧。
单看这一男一女坐着由马儿拉着的华丽车驾,便显得鹤立鸡群了,本朝最缺的便是马匹,正常出行大多牛车驴车骡车,即便是在庐州城内也很少看见马车的身影,即便有,拉车的马儿也是用身材矮小皮毛晦涩的劣马,似这辆马车所用的高头骏马,极为少见。
“少卿,这词作跟你比起来何如?”台上曲罢,车内女子问道。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绝妙无伦,偏偏朴实无华直入人心,这词除了晏同叔的‘落花人du1i,微雨燕双飞’可与之争锋外,无人出其右,我不如也。”青年男子道。
那女子掩口娇笑道:“难得你如此谦虚,只怕你二叔听了这词也自感不如。”&1t;意闹’这样的句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吟出来的,只不过这词并不以新奇怪诡之字取胜,胜在纯真自然朴实无华,于平淡处打动人心,所以二叔也定会自愧不如。”
女子笑道:“想不到我家官人还如此谦虚呢,在京中不是见谁都不服么?公公常说你太浮躁,我看今ri倒是蛮沉静的嘛。”
那男子哈哈一笑,伸手搂住女子纤腰道:“你就喜欢取笑我,你那位闺中蜜友也在庐州,难道不去见见她么?”
女子笑道:“总要先陪你见了李公子方可前去呀,官人的事永远摆在第一位不是么?”
男子呵呵一笑,忽然扶额道:“说笑之际倒是将这词谁作的忘记听了,这可糊涂了。”
女子白了他一眼道:“妾身早帮你记下了,适才那唱曲的女子说了,这新词新曲是他家公子苏锦作了来感谢诸位父老的厚爱的,作词之人看来就是这苏记的东家了。”
男子嘀咕道:“一个商贾之子能做出如此好词,真是没天理了,我们这就去兆廷兄处,庐州城藏着这么一位大才子,他是瞎了眼么?还天天弄什么诗社,也不见寄给我的有一能过这的。”
女子听了他这番胡搅蛮缠的道理,也不反驳,娇声吩咐车辕上的车夫道:“大叔,咱们走,往东走有个地方叫做逍遥津,咱们就到那儿。”
车夫答应一声挥起鞭子赶起马车沿着青石大道一路往东而去。
望江楼上,庐州商会的东家们对彩台上的新词好曲充耳不闻,他们正支愣着耳朵听着白面儿般洁白无皱的黄东家详细解释他的两条计策。
“所谓以假乱真之计便是任由苏记大量预订衣物,待苏记交货完毕之后,我等可用劣质绸缎仿造其衣物,再以此为借口鼓动百姓前去苏记退货,让苏记名声扫地;他若退,则说明所售出的衣衫均是劣质布料所制作,有欺诈之嫌,且损失巨大;若是不退,则激起民愤,苏记的ri子比赔钱还要难过。”
黄东家一席话让在座诸位目瞪口呆,此计既妙且毒,不但是苏记,在座所有商家谁不怕出这么一档子事,大批量质量低劣的次品货被要求退货,并引全城大声讨,这么一来,苏记前期的风光实际上是在给自己挖坟,登得越高便摔得越重,订出去的衣服越多也就赔得越惨。
众人默不作声,都不愿意第一个表态,毕竟这招是左道旁门,比十年前派卧底去苏家釜底抽薪的行为更为不齿,所以都觉得好,但都不愿第一个说出来。
郎少东家年轻气盛,确实有些憋不住气,加之唐东家的眼神正好盯着他看,很明显是要他先表态,郎少东顾不了许多了,先报上这根粗大腿再说,计策又不是自己提出来的,自己只是附和而已,将来如果泄露,自己也不担主要干系。
“此计甚妙,对付苏记实在无须讲究什么道义,在下同意。”郎少东言简意赅。
众人见有人带头了,才开始纷纷说好,言语中显得言不由衷;
唐、刘、黄三大会长交换了一个眼se,黑瘦的刘东家忽然开口道:“诸位,知道什么叫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么?知道什么叫蛇鼠两端么?”
众人知道他意有所指,都垂不语,不接他的话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