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谢珩之之间的些微转变,好像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
在这之前,两人所处的角色里,一直是他处于照顾者的角色,但进入这间屋子后,好像全部反转了。
无论是夜晚时被妥帖拉上的窗帘,社团活动时总伫立窗边的高大身影,还是清晨时候,空气里放了糖的米粥味道,都清晰印证着这一点。
“……”
等等,米粥的味道……?
不是记忆中已经稍微模糊的感觉,而是非常清晰的,由临近的地方传过来,顺着空气,几乎漫至鼻尖的熟悉味道。
意识到什么,尽管刚睡醒的大脑还很迟钝,没有给出明确指令,顾先生还是下意识半坐起来。
而几乎是在他刚刚坐好的几秒钟内,还没有来得及把搭在膝盖上的被子展平,就听到门口传来的平稳敲门声。
门外的人没有开口,但很容易想到是谁,顾和眨下眼,对着敲门的方向轻声应:“进来吧。”
便有流洒的天光中走出来只明晃晃的谢总。
并不是有滤镜或者夸张的说法,在顾先生眼中,原本昏暗的卧室里,骤然有光线明亮,看到的画面的确是这个样子。
面容凌厉而俊美的青年,从前是蓝白校服,如今是西装挺,相貌是别无二致的,推开门时,好像越过了时光,从记忆中走出来。
而因为昨夜梦境的影响还没有消除,时空交汇般的特殊感受,让他忍不住弯起眼对人笑:“阿珩。”
被唤到的人顷刻停住脚步。
似乎是有什么心事,被唤到名字的一刻,他几乎是以一种谨慎的姿态看过来。
而当注意到出声的青年面容上并没有不悦的情绪,而是笑着时,才懵逼的眨下眼,低低应一声:“嗯。”
然后就不说话也不动了,只剩下空气里浅浅的呼吸声。
感觉有点奇怪,不明白为什么好像被按下暂停键一般,顾和歪歪头,先一步推开被子,抬头道:“我先去……”
话没有说完,好像是他的主动给了人鼓励,面前人小心的看着他,忽然试探性走近了一点。
然后便是微微俯下身,下定决心般的一个轻吻,印在脸颊上,伴随着不确定的:“阿和,早安?”
实在是充满了不确定的早安,姿态小心的好像下一秒会被人打一顿一样。
“早……?”
也因为对方的姿态太过亲密和小心,让顾和忍不住疑惑的眨下眼,后一个字的音调也微微扬起一点。
但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只是亲吻脸颊,好像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于是他又很快平静下来,并不抗拒这样的行为,只是把粘人精往旁边推开一点,好方便自己起床,面容上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愉快的情绪。
而注意到这一点,谢总原本忐忑紧握的手指顷刻松开,漂亮的灰眸也忍不住亮起来,然后流露出克制不住的笑意。
“阿和。”他唤着人的名字,被人抬手轻轻的撸一下毛,就像是得到了什么珍宝一般,唇畔都忍不住翘起来。
实际上,此时此刻,笑容远不足以表达谢总此刻的愉悦心情。
要知道,对昨晚生的事,他并不是全无印象,那可以说是他内心最本能的反应,也正因如此,早晨清醒的时候,才让他忍不住感到忐忑。
但不是害怕被拒绝,从小到大,作为双方最亲密和重要的人,实际上谢总并没有自己会被拒绝的概念。
让他真正不高兴的是,他似乎太急切了,在全无意识的状态下,不小心冒犯了他守护已久的宝藏,即使这个人是自己,谢总也并不因此感到愉快。
于是也就这么表达出来。
刚刚出浴室门,满身的水汽还没落下,便猝不及防捡到一只低落小狗崽的顾先生:“……?”
小崽子歉疚的目光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了,对傻崽的过分了解的顾和停下脚步,略一思索,便很快明白面前人想法,忍不住弯起眼。
他想了想,抬起手,略冰的手指恶作剧般在人温热的脸颊上碰一碰。
“……好了,欺负回来了。”这么说着,推推谢总高大的身躯,顾先生试图从中寻找到同往屋外的道路。
意识到他想法的崽子就乖巧退开,并且贴心的向前一步,主动帮人把门打开。
只是感受到脸颊上残余的冰凉触感,再看向欺负自己的人时,目光总忍不住带一点期待。
感觉自己其实并没有恶作剧,而是做了什么大好事的顾先生:“……”
无言以对,只好在经过某个望夫崽时,目不斜视的在人下巴上轻啾一口,更冒犯一点这样。
……
起床的时间算得上早,连接着清晨的玻璃窗上还有水汽没有褪去的痕迹。
客厅的桌子上已经摆放好了碗筷和食物,是熟悉的加糖小米粥,小碟咸菜,和白嫩漂亮的水晶包子。
时隔多年,这也是少有的会让顾先生感到心虚的存在。
大学的时候,他不小心养成个不好的习惯,因为早课多,时间又不如高中那样固定,早饭就常常不按时吃,久而久之,胃不太好。
这点不舒服很快被谢珩之觉察到。
实际上那时候的谢总已经很忙了,无论是工作还是学业,但就是养成了早起一个小时,煮一锅小米粥的习惯,还学会了做小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