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将军原本正在人后紧随着,听到话,原本平稳的步伐就是微顿……
陛下出征,留他守护营中的顾相,因此,无论是听取顾相的建议,还是遵从顾相吩咐,他都没有什么怨言,因为知道青年是非常知道分寸的人。
但战事残酷,青年身体又不太好,尤其是天气转凉后,脸庞几乎是吓人的白,这时候去观战,万一有个好歹……
宋将军不太敢。
顾和往前走了几步,没有听到身边传来动静,眨眨眼,往后面看。
一眼看到宋将军纠结的面孔。明明是坚毅凌厉的面容,想到什么,却好像要皱成包子,透露着即将划破皮肤的心惊胆战。
顾相前进的脚步就是微顿,停一下,略微思索,便明白他担心的是什么事,不由无奈的笑:“走吧,没事的,将士在阵前浴血,总要让他们知道身后站着的人是谁。”
——将士在阵前浴血,总要让他们看到身后站着的人是谁。
说这话的时候,青年的嗓音温和低缓,却是不可思议的让人安定。
在主力远在营外,敌人有可能大军压境的时候,这么说,几乎是在稳定所有人的心神——你们不会被放弃的。
微不可查的,宋将军低着头,目光垂敛,身躯傲然挺。
走出门,登上城墙,很容易看出来,虽然对方增加了两倍有余的兵力,但在骁勇善战的楚军面前,依然不太够看。
只不过站在充满血腥味的城防之上,非常轻易地,能够看对方状似仓皇而逃,实际上根本没有受到任何损伤的军队。
顾和蹙着眉,若有所思,一边对身旁的宋知云道:“穷寇莫追。”一边将手中画好的地图递给他,交代,“附近有可能的藏匿地点,对方应当不会只有这些人。”
宋将军谨慎的点头。
实际上,即使对方真的谋划什么大动作,他们也不一定会输,毕竟楚军的战斗力也是众所周知的强悍。
如今会这么谨慎,不过是……要守护更加重要的人罢了。
想到这里,一接过地图,宋将军就忍不住看青年苍白清隽的面容,犹豫不已:“我明白了,不过这里凉,要不先生先回屋里说?”
顾和:“……”你逐渐楚珩贺钧化了你知道吗。
逐渐楚珩贺钧化的宋将军并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甚至养成了夜晚也要严密盯紧城外的好习惯,势必要给胆敢进犯的敌人重重一击。
因此,在夜深时分,看到城下忽的出现一支戾气横生,仿佛要将夜色都吞噬掉的军队时,宋将军的第一反应是冷漠。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想要动手了?来吧孙子们,在我们陛下的支配下,还有什么能吓到爷爷我?
然后他低下头,在“打他娘的”脱口而出之前,对上一双熟悉万分,凶戾十足,仿佛猛兽被激怒到极致的冰冷灰眸。
“……”
要完,糟糕,先生救我。
城外草木丛生,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道,清明月色下,只需略扫一眼,就能看到地上干涸的淡淡血迹。
而对于年少时在战争中浸染的楚珩来说,甚至都不需要看一眼,便能够清楚知道这里生过什么。
也因此,年轻的君王日夜兼程,却丝毫不见疲惫感的冷淡面容上,瞬时爬上寸寸阴影。
他仿佛极努力才能克制住什么,攥缰绳的手指泛着白,暴出青筋,在苍白的月色下显得尤为森冷。
他的声音哑的几乎听不清楚,才能保持着些许冷静:“先生呢?”
宋知云快步下来迎接,听到询问,不敢多言,只简单交代几句情况,便伸出手,指了指寝宫。
现床畔多出一个人影,好像小狗崽一样眼巴巴盯着人看的时候,顾和实际上还在睡梦中。
只是耳朵隐约听到什么动静,才勉强的睁开点眼,实际上睡得很好,并没有想要跟着醒的想法。
就猝不及防被床边人捕捉到,然后整个人就被抱起来,换一个位置了。
是非常不好意思的姿势,好像整个人都要倚靠在另一个人身上似的,但从环抱着自己腰间巨大的,几乎失控的力道,能够清晰感受到来人无边的恐惧。
有点懵逼,但从熟悉的气息和姿态,还是能轻易判断出来这是谁,于是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手指已经习惯性的顺顺人的毛。
“好啦,不怕不怕,怎么了?”眨眨眼,已经清醒过来的顾相,一边哄着,一边抵住环抱自己的肩膀,想要坐起来一点。
但很快就被觉察到人用极大的力道重拥住,于是也不再动弹,只是一遍遍顺着人的脊背,嗓音温而轻软。
有灼热的气息晕在脖颈,带来轻微痒意,有点不习惯,可顾和已经没有心思想这些,只蹙起眉,思索这是怎么回事。
小崽子性情向来沉稳,并且有点冷淡,即使是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这样无措的时候,抱着他,好像抱一块水中浮木,失去了就会没命似的。
这让顾相在疑惑之余也不由泛上淡淡心疼,谁的人谁心疼,于是叹口气,一边安慰着,一边对一些小动作选择视而不见。
于是当意识到唇瓣正被另一个柔软触感轻轻舔吻时,已经来不及了。
全然陌生的感受,耳尖烫的好像融化了,脸颊腾腾泛着热气,却依旧是被人紧紧拥抱的姿态,动也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