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羞耻!一个女孩子家在大庭广众的场合说出这种话来,我和你妈真是白教你了!”顾沿海勃然大怒,恨不得用拐杖给地板敲出洞来。
顾予曦脸色惨白如纸,表情是不由自主的畏惧,眼尾朝裴松鹤的方向瞥去,目光中带着丝丝缕缕的期许。
而裴松鹤却像刻意避开她的视线,垂眸起身道,“我出去接个电话,失陪一下。”
顾予曦凝视他的背影决然走出餐厅,神色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失落、哀婉与伤痛等情绪逐一写在那张娇艳的脸上。
顾沿海许是没想到裴松鹤的态度竟如此敷衍,犀利的眸光不停在两人身上梭巡,越是打量就越生气。
一是因为顾予曦太不省心。
二是想到他顾沿海的女儿竟有可能是一厢情愿在倒贴,他忍受不了这个屈辱!
“予曦,跟我回家去,以后不许再见这个男人!”浑厚的嗓音令人振聋聩。
顾予曦收起泫而未绝的泪水,惊恐地看向自己父亲。
她知道顾沿海这么说意味着什么,身体不自觉向后退。
“你又要把我关起来是吗?上次因为宋暖的狗让我在众人面前失态,你关了我整整两周,这次你又要关我多久?”
沈知懿感觉到了顾予曦的恐惧,她现在简直病急乱投医,竟要往自己的身后躲。
那双弹古琴的手,十指紧紧抓住沈知懿的椅背,弄得她也有些不知所措。
“顾予曦,注意你的言辞,这是跟父亲说话的态度吗!”
顾予曦现在的每一言,每一行,都在触碰顾沿海为她圈定的规章制度。
左右逃不过家法,她索性豁了出去,眼底满是坚毅。
“爸,当初要不是你用家法逼我断了和裴松鹤的联系,还强行把我送出国留学,我现在已经嫁给他了!”
沈知懿其实有些羡慕顾予曦,她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将爱意宣之于口。
而她却连资格都没有。
“这种话也能说得出口,礼义廉耻都被你吃了吗?不打你一顿,是不是连自己姓顾都忘了!”顾沿海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来,握着拐杖的手背青筋暴起。
“姓顾有什么好的,过年能多几袋大米吗?祖上当朝为官,现在只能做一身铜臭味的商贾,大清早亡了!”顾予曦已经失去理智,扬起天鹅颈,嗓音是从未有过的凄厉。
顾沿海彻底被她激怒,抬起拐杖便要当众教训,“好,那我今天就打死你!”
“啊……”顾予曦下意识便往沈知懿身后躲。
沈知懿刚想往桌子底下钻,避开他们父女这场混战,那根拐杖便被人单手接住。
“顾先生,女孩子不是用来打的。”
裴松鹤带着佛珠的手牢牢抓住那根金属拐杖,另一只正把手机塞回西装口袋里,态度闲淡却不轻慢。
“我教训我自己的女儿,关你什么事!”顾沿海用力收了几下拐杖,竟都没有挣脱,不禁恼羞成怒。
“您管教予曦,的确不关我的事,但您吓到我的小侄媳了。”裴松鹤不动声色地说,口吻冷淡如冰。
顾沿海眯起双眼复杂的审视着他,却不能从他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探寻到任何情绪,只得轻叹了声,“作为长辈,是我失礼了,你松手吧。”
裴松鹤收回了手,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袖间缠绕起来的弟子珠。
“予曦,跟我回家!”顾沿海绕到沈知懿身后,扣住了顾予曦的手腕,语气不容抗拒。
顾予曦无法再逃,只得一步三回眸的被顾沿海拽出餐厅。
餐桌前只剩下了他们两人,面前是摞得摇摇欲坠的菜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