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裴松鹤回来的还算早。
落日熔金,暮色渐浓,可稠暗的夜还未降临。
裴松鹤进屋时,沈知懿正穿着单薄的旗袍枕在沙上睡觉。
身躯线条柔美有致,昏黄的暮光滤过窗外洒在她身上,如同一幅中古世纪靡丽而秾艳的油画。
他不觉放慢脚步,悄悄绕到另一侧,俯身握住她那只雪白的玉足,看到脚踝处红肿已经消退,只留下淡淡的青紫色,想着再过一周应该就能痊愈。
睡梦中的沈知懿却感觉自己如同溺在无边的潮水里,怎么游都游不上岸,偏偏还有人拽住了自己的脚,拉着她堕入深不见底的海沟……
她条件反射似的踢了一脚,明显感觉到踹在了什么坚硬的物体上,猛地睁眼,对上了一双凛冽的黑眸。
“你到底是属兔子的,还是故意的?”裴松鹤捂着腮帮,嘶声道,“我一共就碰过两次你的脚,每次你都能精准无误的踢到我!”
沈知懿惺忪的睡意醒了大半,从沙上坐起来,揉着额角说道,“对不起啊,我踢到你哪了?”
裴松鹤指了指自己的下颚,脸色阴沉不定。
沈知懿捂住眼睛,心想这么久不见,一回来就给金主爸爸的脸踹了,看来她这个小情是真的做到头了!
“你怎么睡在这里了,也不盖被子,不怕着凉?”裴松鹤揉了揉下颚骨,漫不经心道。
“腿脚不好,懒得上楼。”她神色恹恹,嗓子有些干。
“怎么不懒死你!”裴松鹤冷冷嘲弄道,却仍是去中岛给她倒了杯水。
“最近店里生意怎么样?”他把水递给她,静静看着她喝完。
沈知懿把杯子放到茶几上,淡淡回答,“还行吧,开了单大的,应该能休息一个月了。”
“嗯。”裴松鹤并不在意她那间铺子是亏是盈,只是想到白日里陈墨咬牙切齿的模样便心情愉悦。
打横将沈知懿从沙上抱起,从容的往楼梯上走。
“你干什么?”她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你不是说懒得走路吗,这意思不就是想让我抱你?”他薄唇勾出一抹戏谑的笑,低哑的音质在她耳边回荡。
沈知懿想说他真的是误会自己了,她叫他回来无非就是想问清楚,现在究竟算怎么个情况?
既然他已经跟顾予曦再续前缘,多半是想让她走人的吧。
现在迟迟不开口,莫非是害怕她死缠烂打?
还有刚才他询问店铺的生意状况,难道是想跟她算笔总账?
“你……”沈知懿刚启唇,便闻到从他衣袖间散出女人身上特有的香水味。
那是一股麝香加茉莉混杂的味道,即使已经被裴松鹤自身的雪松味覆盖大半,可她孕期嗅觉敏锐,还是能准确的闻出来。
恶心的感觉再次漫上胸口,她不想弄脏裴松鹤的衣服,强行压制着呕吐的欲望。
裴松鹤把她轻轻放在床上,见她面色难看,不由问道,“你的胃病还没好吗?”
沈知懿无力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