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夜,路灯忽明忽暗,一旁的街道、小巷满是狼藉,恶臭的气息充斥着整座城市,到处都是倒塌的残骸,一片死寂。偶尔有远处的地平线亮起灯光,但很快便再次熄灭。世界又一次陷入黑暗。
一对年轻的男女耐不住寂寞,终于相约在此相聚。他们渴望拥抱彼此,渴望得到对方的安慰。她远远地看到他向她奔来,两人之间相隔百米。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庞,他好像在说着什么,但自己听不到。
灯灭了,风声响起。突然传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在灯再一次闪烁亮起时戛然而止。她看着远处那个巨大而又模糊的背影,一身漆黑的毛,正仰头看着天空,只是那恐怖的裂口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晃来晃去。
路灯再一次熄灭,她感觉自己的视野里一片漆黑,她努力地压制颤抖不止的声音询问,妄图得到那熟悉的回复,可是希望落空。
路灯再次亮起,巨大的漆黑身影一分为二,倒在一旁,鲜血染红了地面。借着微弱灯光,她看清了,黑影嘴里跌落一旁的断臂上,赫然是他们至死不渝的见证。他死了。
女孩年纪不大,却在这末世一般的场景中见惯了太多太多的生离死别。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想大喊,却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出声音。
一股温热自喉间涌起,流经皮肤,浸透围巾,疼痛感缓缓而至。原来自己在他之前就已经死了,只不过到现在才真正觉。
一只枯瘦的手臂轻轻揽她入怀,慢慢放在地面上。虚弱却又温暖坚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睡吧,睡醒了就能如愿以偿了”
女孩看着这个人,银如雪,狰狞的刀疤在脸上留下了永恒的印记。她知道,是这个人帮她和他报了仇。明明如此强大,眼神却温柔至极,真是怪异呢。
她闭上了眼,就此离去,再也没有睁开。银男子并没有走远,而是寻了一棵枯树坐了下来,望着远方。黎明的破晓即将来临,泛白的天际是最好的证明。
银男子越来越虚弱,灵魂之火在风中摇曳,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他倔强地不让自己的身体倒下,视线越来越模糊,手中传来的感觉也越来越微弱。紧紧裹着身上破破烂烂的披风,刺骨的寒风总是能精准的穿过每一个孔洞,带走他最后的体温。
“英雄又如何?守护神又如何?还不是落得个如此下场”
讥笑声,声声响起,一个又一个仅存的妖兽自黑暗中现身,嘲笑着华国守护神的陨落。它们因他大势已去,只能选择再苟活个数百年。可是说到底,还是他赢了,它们败了。
突然,银男子手中的剑化为一道流光,将嘲笑他的妖兽全部一剑封喉。
“好了,神煌,该走了”
“皇女陛下,请称呼我为雨,那是他最喜欢的名字”
轻灵的身影抱起失去气息的银男子,跟在皇女陛下的身后,离开了这个令人心碎之地。
最后一场大雪彻底掩盖了残破的痕迹,带走了寒冬蒙在所有人心头的阴霾。春风拂过之处,枯萎的老树生出了新芽,小草挣扎着破土而出,连这一刻的时间仿佛都加快了,入眼满是对抗世界的新生。
。。。。。。
华国江宁镇的一所妇幼医院,一声嘹亮的啼哭响起,原本灯火通明的产房一瞬间黑暗,惹得一众医护人员惊慌失措。下一刻,时间好像停止了,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一个小婴儿静静地坐在一旁的床上。
他的眼神是那样清澈,瞳孔中仿佛有万千宇宙、无垠星空,一切星辰在爆裂中幻灭,又在碰撞中新生。小婴儿呆呆地看着空无一物的产房,小手轻轻挥舞,一切都回来了,定格在当场。像是想到了什么,小婴儿眨了眨眼。灯亮了,一声嘹亮的啼哭响起,产房灯火通明。
“护士长护士长,你快来看,这里怎么有个小婴儿?”
一个身穿白色护士装、头顶帽子上带有一条蓝杠的女人连忙走了过来。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产房没有记录呢?”
众多护士围观过来,忙着翻看记录,检查小婴儿的身体状况。护士长十分恼怒这些不负责任的父母,为人父母,怎么能行如此之事。
“林护士长,这。。。这小孩子好漂亮啊,我们怎么办”
“医院是严令禁止这样的事情的,如果不想要孩子都把他们弃养在医院,那岂不是乱套了”
于是,护士长决定向外界布公告,寻找孩子的父母。尽管知道希望渺茫,她们还是想试试。可是一连三天都没有人来认领,这期间小婴儿也俘获了林护士长的心。
终于,林婉下定决心收养这个孩子。她原本有和谐美满的家庭,丈夫却在一次行动中意外身亡,年仅4岁的孩子也没能见到下一年的春天,众多苦难一度险些击垮这个女人。好在领养的手续并不复杂,很快婴儿取名珩,没有决定孩子的姓氏,希望等他长大一些自己决定。
时间飞快流逝,阿珩在这七年的时光里与林婉相依为命,偶尔展现出怪异总让林婉觉得,这孩子绝对不是普通人。
每到阿珩生日这天,这孩子总会睡整整12个小时的觉,再睁眼时,眼眸中总是星星点点,一个巨大的时钟在左眼中滴滴答答。而右眼中仿佛容纳了整个世界、整个宇宙,一切的一切像是在进行生命的轮回,星辰破碎、重组、新生,再一次破碎。
直到有一天,醒来的阿珩满眼都是林婉,泪水从眼眶中不断涌出,无论林婉怎么哄他,都无法止住汹涌的泪水。
“阿珩,你怎么了?别吓唬妈妈呀”
林婉心急如焚,多年从事的护士长经验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帮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珩哭泣,她心如刀绞。
这一年,阿珩七岁了,整个人越的沉稳,充满智慧的眼神中总是时不时地流露出一抹伤感之色。林婉能感受到,但却不知道他在伤感什么。
“妈妈,你想念爸爸和哥哥吗?”
“妈妈当然想啦,他们。。。他们在好远好远的地方呢,不过最后一定会见到的”
林婉不知道阿珩为什么会这样问,她没有多想,自己很爱他们,也很爱阿珩,她心里盘算着,等着阿珩长大、上学、娶妻生子之后自己再去找他们吧。至少让阿珩过的更好一些。
“妈妈,见到他们的时候要替我问好哦,带上他们最喜欢的礼物”
林婉一愣,看着阿珩,眼睛忍不住湿润了。她轻轻将阿珩拥入怀中,低声呢喃。远处,一个诡异的身影闪过,直到它现那个背对它的女人,怀中抱着的小男孩一直在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