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何瘪着嘴,控诉般地说:“姐姐都没有牵我走。”
“姐姐不应该带迷路的小狗回家吗?”
“怎么可以不牵着我。”
沈锦容还没说话,就看到站在原地的小朋友快走两步来到自己身边,把一手拎一个的纸袋子都挪到右手。空出来的左手想去拉姐姐的手,可是小朋友犹豫了一下,只是轻轻拉住了姐姐的衣角,语调上扬:“现在可以走啦!”
右边的袖口被小朋友拉住,轻轻的,又带着讨好的意味。沈锦容想去接过晏何手里的袋子,却被后者躲过,她的手只擦过了小朋友的袖口。
“我来就行。”晏何噘起嘴,有点不大高兴的样子:“姐姐带我回家就好了。”
姐姐只要带着我回家就可以了。
沈锦容由着喝醉了的小朋友牵着自己,明明车位离电梯并不远,可这条路却像是怎么也走不到尽头一般。惨白的灯光、绿色的地板、地上整整齐齐的白色停车线,明明是每天都要见到的场景,可是沈锦容觉,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地改变。
这种改变是默不作声却又无处不在的,它仿佛无孔不入,从自己生命的某一点切入,如同洪水般蔓延各处,占据生命的方方面面。
这种感觉——这种被人全心全意依赖信任的感觉,如此清晰地出现在沈锦容的心里。她很清楚,这种感觉来之不易,只有在遇见了晏何之后才突然出现。
可是——自己,真的可以爱人吗?她真的还有去爱一个人的能力吗?
“姐姐。”晏何叫了她一声。
沈锦容没有反应。
“沈锦容。”
姐姐依旧没有反应,目光一度停留在某个焦点。
“锦容。”
熟悉的声音在沈锦容耳边响起,与此同时,她感觉到自己的袖口被小朋友拉了一下,后者便停住不走了。
“怎么不走了?”沈锦容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她。
晏何指了指出口:“电梯到了,刚刚差点走过。”
沈锦容这才想到自己方才想问题太过出神,她歉意一笑,也没有对晏何刚刚说的“锦容”提出质疑。
晏何怀疑她根本就没有听到。
趁着等电梯的空隙,晏何依旧紧紧拉着姐姐的袖口。看着红色的Led数字跳动、不断变小,她突然开口说:“我那天在谭宁老师的办公室里,她就是这么叫你的。”
“谭宁”两个字像是潘多拉魔盒开启的钥匙,晏何清楚地看到,当自己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姐姐的瞳孔一颤。哪怕只是一瞬间,晏何也看到了。
“谭老师是我本科的老师。”沈锦容开口解释,她所说的内容晏何都知道,说话时也平静而简略,仿佛刚才瞳孔颤抖的人不是她。
是……自己看错了吗?
晏何眨眨眼,仿若不经意地提起:“我看到姐姐给她送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