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觉自己的手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骨节处的细密痒意,一路传到了心底,引得他全身颤,几乎无法自持的心跳加。
寂静院子里,天光明媚,周言清晰地听到自己一声大过一声的心跳。
平日里阴狠果决的督主,此刻面上一片潮红。
算了,就这么放纵一次吧,他一边鄙视着自己的卑劣无耻,一边又忍不住因为小郡主的亲近而心生暗喜。
最后他干脆放弃抵抗,顺着小郡主的力道,不动声色地往她那移了移,也让两人的手更紧密的握在一起。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程今今便觉得有些累,拉着周言回了寝卧。
可她刚推开房门,就见里面站了一屋子的人。
大多都已年过花甲,两鬓斑白,他们见二人来了,个个都忙不迭的颤巍巍地起身,躬身行礼:“给千岁爷请安,给郡主请安。”
“这是?”程今今面带疑问的看着周言。
“这是全京都最有名的大夫,还有一些是宫里的御医。”周言解释道:“都是来给你调理身子的。”
他顿了顿,语气有低了下来:“昨日你跟我说了过去之事后,我便差人寻了大夫,想着让你好好调养身子。”
“其实不用。”程今今忙着拒绝:“我都好了。”
她以前就最怕看病吃药,只是没想到,到了古代还要经历这些。
周言向来不会拒绝她的请求,可是这一次,他语气坚定:“不行,受了这么重的伤,刚好便大老远的跑来,若是落下了病根子可怎么好?”
他见程今今满脸拒绝,语气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带上了几分哀求:“乖,就看看,看看就好。”
程今今听着这语气,心里就算再不愿意,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了:“好吧。”她低下了头,露出乌黑柔软的顶:“就看看哦。”
周言露出了个如释重负的笑,他昨夜在书房辗转反侧,脑里心里,全是小郡主脑袋上那伤口,想一次,心里就被刀割一下,一个晚上,他的整颗心都快被割碎了。
他抬起头,望向那些大夫,神色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肃阴郁,他抿了抿唇,凉凉地说:“一个一个来,都给我仔细点,若是小郡主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知道自己的下场。”
在座的都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了,大半辈子,为多少权贵看过病,可如今还是因为这督主的几句话而遍体生寒,原本就颤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这可是杀人不眨眼,可止小儿啼哭的九千岁啊!
他们颤巍巍的起身,跪倒在地:“草民(微臣)不敢。”
接着,马上有下人颇有眼色的给程今今搬来软卧,还顺带铺上了软乎乎的鹅绒垫,那垫子似乎刚刚在火上烘过,躺上去热乎乎的。
大夫们排着队,一个个为郡主把脉,最后所有人都得出了一个结论:
头上的伤并无大碍,可身子却有些弱,需得好生调养。
有个最善于针灸的大夫抚了抚胡子,说道:“郡主这身子,若老夫每日针灸,不出半年,就可大有起色。”
他本是想占个功劳,没想到程今今听了这话,吓得一把拉住周言的袖子,小声哀求:“我不想针灸,我怕。”
她从小最怕打针,记得小时候在小诊所,医生说要打针,她吓得直接夺门而出,让爸妈在后面追了好一会儿。
虽说针灸与打针并不完全相同,但是凡是提到“针”字,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屋里一片寂静,那大夫被小郡主这话吓得不敢作声,谁知道这郡主这么大个人了,连针灸都怕啊!!
周言低眸就看到自己袖子上的那只小手,心里像被羽毛撩了一下,止不住地痒,他顿了半晌,才犹豫地附上那只小手,轻轻拍了拍,柔声安抚道:“没事,我们不针灸啊,别怕。”
他转过头,将手背在身后,回味似地摩挲着,面上却阴沉地望着大夫,声音夹冰:“可有其他法子?”
旁边的一位御医见状,向前一步,恭敬道:“微臣的办法容易,只要每日服药便可。”
周言低头,眼带询问地望着程今今。
她还是连连摇头。
那御医见状,也好声好气地继续道:“郡主娘娘,您可是经常夜里手脚冰凉,月信来时,便会腹痛难忍?”
程今今点了点头。
“若是按微臣的法子,不出三个月便可好转了。”
程今今还在犹豫,她自从有次尝了这古代的药后,便再也不敢尝第二次了。
那苦味似是带着穿透力,刚入嘴的那一刻就可让她舌根麻,喝下去后,不管漱了多少水,嘴里的苦味还是去不掉的。
况且,她觉得这些都不是什么大病,用不着治的。
可周言并不这么想,在他眼里小郡主就算是被蚊子叮一下,都是要请大夫来看的,况且是这病。他看着满脸不情愿的小郡主,心里止不住的软,一面想要依着她,一面又担心起她的身子。
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他。
全屋的大夫,下人,看着平日里肃杀阴鸷,就算对着皇上也不会露出个笑的九千岁,弯下腰来,半跪在郡主榻前,带着讨好的笑,软声软气地哄着:“就吃三个月的药,好吗?”
他顿了顿,眼里柔的能滴出水:“我担心你,若是不愿喝,我陪着你喝怎么样,你喝多少,我就陪你喝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