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溪之眼底划过一丝不忍,但终究还是把话讲了出来。
“没有什么是永恒的。最坚固的磐石尚且会枯烂,更何况你我都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人而已。易碎如此。”
“不!只要你的心不变,我们就永远可以在一起。”宋夏澜眼底闪过一丝晦暗,抓住宋溪之的手:“是你,是你想摆脱我……是不是……”
她的劲儿很大,指甲陷进了宋溪之的肉里。
宋溪之掰开她的手,叹息道:“你一直以来都恨我,嫉妒我,是不是……我们姐妹缘分已尽。你……走吧。”
宋夏澜是时候放下那些幼稚的想法,放开紧紧抓住他衣角的手。睁开眼睛,重打量认识这个世界。
就算是姐妹,也不可能在一起一辈子。
他有他的路,她有她的路。他们同行一段时间,彼此照顾,彼此安慰。可是走到岔路口,该分别的时候,还是得挥手做别。
从此两人各走一程。各有归处。
夜很深,很静。
“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么?”宋夏澜只觉得眼前的人陌生得可怕。
相伴十几年,到头来也只不过换得一字“恨”和一句“缘分已尽”。
她,在他心里到底算什么?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跟班吗?还是乖乖巧巧的布娃娃?腻了,便丢了。
冷,无止境的冷,就像她的心口破了个洞似的,厉风直接“呼拉拉”地往里面灌。
信仰,瞬间崩塌。混乱之中,有什么的东西在快增生、飞涨、蓬。
旧体系一经崩塌,那些压抑已久的欲望就喷薄而出。
那是属于……人本能的……欲。望。对权力的欲。望。对自由的欲望。那是埋藏在血液深处的变态力量。
即使不想承认,但是当两人像连体婴儿一样的依恋关系宣告结束时,巨大的阵痛中居然夹杂着隐秘的快。感。
她告别了依附的、捆绑的、自我束缚的、不受自我控制的少女时代。
从此悲喜不再寄于他一人身上。
那样可悲又可怜地随着他悲而悲,随着他喜而喜的心情。
她惊觉,原来自己和一直以来厌恶的宋辞竟然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宋辞只在乎他自己。她的内心其实也还是期盼着自我延展的。
只是这姐妹情分太重,压过了她的这份渴望。所以总是压抑着自己,去迎合他,唯恐他不高兴。
当这份姐妹情意表面的美好终于被宋溪之亲手戳破,露出底下狰狞的、畸形的、她一直不敢直视的两人关系不对等的那份真相。
天平那端猛地就轻了,垮得砸了下来。砸得她头破血流,砸得她从美梦里彻底清醒。
宋夏澜抹了一把脸,眼眶通红,泪痕尤在,眼神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你说的对。我是该走了。”
“明明早就已经知道答案,却还是来了。不愿意承认。真是……太幼稚了。”
“眼泪是弱者的象征,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软弱。”从今以后,就当那个跑着喊姐姐的小女孩已经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