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邈努力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然而在车窗的缝隙里,孟知穗朝他笑了一下。那是极度轻蔑、十分讥讽的笑。和她整个人格格不入,可是,却引了他细微的眩晕。
这种眩晕感与困惑持续不断地搅拌,外加陌生女人的脸,难舍难分。为此陈邈甚至试着与自己很难打交道的外甥沟通。
下班后的他扯开领带,走到正在看电视的小学男生身边:“今天过得怎么样?”
秦小筠也没受宠若惊。只是这个便宜舅舅真的不太爱跟人谈心。所以这副表达关心的样子,在孩子看来难免像唱着《小兔子乖乖》哄骗开门的大灰狼。
小筠点头。
“那学校里怎么样?”陈邈说。
小筠点头。
“老师还好吗?”陈邈说,“你们那个班主任,姓孟的。”
小筠还是点头。陈邈骤然变严厉:“说话。”
“好。”秦小筠惜字如金。
不是“不好”,也不是“很好”。单纯一个“好”字。挑不出毛病来,也不值得特别嘉奖。
她的确没拿孩子做过什么梗。
之后的半个月里,每天下班,陈邈都会想起那张字条。
起初是开车直接回家,逐渐变成会去她家附近转一圈,然后是绕着她所在的社区转一圈,最后变成在公寓周围转一圈。
下车那天,陈邈在车上找了一番防身武器。他也说不清,面对区区一个女人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危机感。但男人也有第六感。扳手有点过了,榔头想干嘛呢,最后陈邈随便揣了一样东西。
按以往的进度,他估计不会真去。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刚下车,远处穿制服的中老年男子就朝他看过来。
“阿邈?”大爷说,“你是阿邈吧!”
陈邈感觉自己踏入了什么恶魔的领地。
他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但对方也没多和他聊,只非常熟练老道地一路把他送到了楼下。
单凭他一个人是不可能这么快找到地方的。
门铃响得很有规律,孟知穗猜到是陈邈。
她目光幽深地看了一会儿门。心想,这该有多久了?自从上一次陈邈从这扇门出去。
孟知穗打开门,看到陈邈时,他们对视。即便内心百般翻腾,脸上也仍旧维持平静。你回来了。孟知穗想。
陈邈却忽然站定了。
他不打算再向前走一步,就这么僵持着,不愿跨过那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