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她进入了天庭之中。
按照杨戬的说法,折叶已经吞掉了天庭众神,某种意义上,天庭确实属于他的“腹中”了。
那些斑杂的情绪与凌伯海在此地都无所遁形,也因此,这是她第一次与真正的魔罗波旬碰面。
把手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凌玥平息了片刻,哑声问道:“我爹只是个普通的修士,何须魔罗大人如此大动干戈呢?”
“你那位好师弟没有跟你说吗?”折叶闻言笑了起来,“事情的真相从我嘴里说出来,多少会有些残酷。”
“不过残酷是我最偏爱的戏码,多花点时间说说故事也无妨。”
骗子。
凌玥默念道。
这家伙根本就是想借此动摇她的心智,以找到可乘之机。
“故事要从很多很多年说起,”一脚踹开凌伯海,男人走下了步辇,“你或许已经知道了,天庭的仙人并非一成不变。”
“封神之战后,天庭的编制本就未满,而仙人的实力却止步不前,很快,玉皇大帝就不得不面对自己的下属越来越少这个窘境。”
“他那时正在渡小劫,最忌心思浮动,偏偏天庭大将接连折损,便被我寻到了空子。”折叶微微一笑,“玥儿,你是了解我的,我可不会错过一场盛宴。”
“我化作了他的心魔,怂恿他开启第二次封神之战,他一开始并未察觉到其中的秘密,而是忧心忡忡的去了一趟昆仑。”
“不得不承认,三清有时候比佛祖还要难缠,”男人话锋一转,“从昆仑回来之后,昊天就意识到了我的存在。”
“但那个时候,为时已晚。”
折叶身后的一张脸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他的一半身躯已经被我占据,如果不是我用不了封神榜和打神鞭,我们两个之间早就分出了胜负。”
“于是你就控制他去撞了昆仑山?”凌玥接道。
“我本想借此让天庭和昆仑两败俱伤,”折叶一摊手,“我没想到的是,结果竟然是我被困在了玉帝的身体里,而他割舍了被我占据的那一部分,借机逃下界去了。”
“等我收拾完这些烂摊子,想出法子绕过昆仑下界的时候,才现这家伙竟然选择了转世投胎。”
转世投胎……
凌玥忍不住把视线投向了虚弱的凌伯海。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小玥儿?”折叶的声音变得格外温柔,“为什么宗玄一定要待在凌家?为什么我会挑中凌伯海?为什么堂堂真君愿意屈尊降贵给你当师弟?”
“就算你没有想过这些,那你有没有想过其他的?”
“为什么任何法术你都一学就会?”
“为什么各类技巧你都一点就通?”
“为什么你的运势强到宛如被天地眷顾一般?”
“答案只有一个,”折叶笑得甜蜜,“玥儿,你是玉帝之女。”
“从一开始,你就跟那些凡夫俗子大不相同。”
凌玥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折叶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像现在,你站在我的面前,而你的那些道友,却只能迷失在昆仑与天庭的交界处,便是因为这座仙城、这座宫廷,它承认你。”
“它承认你的地位,承认你的血统,愿意受你驱使……而这,是我努力了数百年也没做到的。”
“所以……”说道这里,折叶眼中闪过一点红芒,“无聊的父女游戏就到此为止,你来和我融为一体吧,玥儿。
此言一出,男人身后的人面出了凄厉的嚎叫,有些甚至对着少女流下了黑色的口涎,而凌伯海猛烈挣扎了起来,却脱不掉满身黑线的束缚。
折叶眼中红光大盛,对准凌玥伸出手来——
就在这时,一道巨响回荡在了天庭之中,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啊,”折叶说道,“不之客登门了。”
与此同时,无边莲池之中,有一名男子睁开了眼睛。
人面莲朵朵绽放,波旬从莲座上起身,向前走去。他每踏出一步,莲花便盛开一朵,行走之间惊起道道涟漪,露出了水底堆叠的尸骨与缠绕其上的莲花根茎。
波旬停在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面前,手指轻点花瓣,莲花层层打开,露出了一张长着三只眼睛的苍老面庞。老者额间的第三只眼睁开,法光璀璨,映出了南天门处一道颀长的身影。
“我记得跟你说过,上门拜访需要递请帖。”波旬语气凉凉,“看样子,野孩子就算成了真君,也改不了本性。”
“那套是对人的礼仪,”杨戬握着三尖两刃刀,眼前是横亘在南天门的刀痕,“对你用不着。”
“我不得不承认,你的小技俩给我确实造成了一点麻烦,”波旬死死的盯着少年,“但你想单枪匹马的破我阵势?不可能!”
“单枪匹马?未必吧。”杨戬的手指在刀柄上一敲,“你不是知道吗?我们阐教一脉,最喜欢呼朋引伴。”
“就凭那些被困在昆仑的废物?”折叶冷嘲道,“不说他们是否有名扛过十万天兵,光是阴阳镜那关也过不了。阴阳回转,谁人能躲?在杀进天庭之前,他们就会先去地府。”
“这可未必,”谁知,杨戬竟笑了起来,“莲花化身,无魂可勾,唯一能克阴阳镜的人,咱们不是都认得吗?”
昆仑与天庭的交界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