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蛇当然可以扭腰,雄龙都可以扭,但你能不能先从地上爬起来,他们都不敢干活了。”
凌玥一边说一边向周围一点下巴,果不其然,无论是苦力还是技工,都缩在角落里瑟瑟抖。
“不、不行……”烛龙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我哈哈哈哈……我不能见他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够我笑上哈哈哈哈哈一千年了哈哈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他又开始捶起了地。
就在凌玥以为他就会这么笑死在当场的时候,这位大爷又捂着眼睛,跟没事人一样蹦了起来。
“我说东家,”他已经恢复了阴柔的语调,但还是透着按抐不住的兴奋,“这个塑像什么时候能够完工?”
“之前是谁说要玩游戏的,现在就喊上东家了?”凌玥对他的殷勤表达了不屑。
“值了值了,真的值了!”烛龙对她的嫌弃不以为意,仍旧喜滋滋的说道,“别说十天不吃,一百年不吃都值了!”
他已经等不及要看波旬到时候的脸色了!
而在不远处,匆匆赶到的落山抱着坚果心如死灰。
拆!必须拆!
办完事就赶紧拆!
如果真的让波旬大人见到这个……就换她看不到第二日的太阳了。
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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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o章
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和恶心,李晏拢了拢身上的斗篷,跟着一队军士走过遍布尸体的战场。
那日幽州城一战后,西蛮的大军便叩开了大晋的国门。
纵使有五龙山弟子力挽狂澜,然而修士对修士,凡人对凡人是战场上不成文的铁则,纵使李溪客心中有百般怒火,也只能泄到文氏兄弟身上。
不出半月,这些曾经望着天堑兴叹的蛮人就已君临上京城下。
幽州城破后,李晏见到了太多张熟悉的面孔,只不过他们都从记忆里的笑脸变成了毫无生机的铁青,只能任由他拖着卷着尸身的草席,埋进了一个个坑洞里。
李业的墓,是他和李溪客一起挖的。
那一日,这对已经无比陌生的堂兄弟没有刀剑相向,而是用手一点一点的挖开了黄土,将那个不肯瞑目的男人送入了坟茔之中。
墓碑是李溪客削木成板,再一一画写出来的,李晏将额头磕出了血,却连抚摸一下都伸不出手。
他知道,哪怕只是沾一下,对于父亲都是一种亵渎。
埋葬完李业,李溪客头也不回的走了,从始至终,他没有再跟堂兄说一句话。
而李晏带着满手的泥土,找上了文子真。
“你要加入收尸队?”白面书生目光如炬,像是要看到他心底,“你是柳千易的弟子,又是人教传人,只需要做一名旁观者就够了。”
然而,李晏沉默良久,最终只说了一句“这是我的家事”。
文子真对此不置可否,但他到底也没有硬拦着,默许了青年出现在打扫战场的队伍里。
李晏不知道自己是否骗过了这名感觉敏锐的金丹修士,但他确实需要一个避开所有耳目的机会。
西蛮军队在大晋境内高歌猛进,看似柔弱的晋人在国难当头之时都变成了硬骨头,伐晋军连下三城,守城军民竟无一投降。
男人打光了就女人上,女人死净了,半大的孩子们拿着农具冲上城门,恨不得从每个人身上都咬下块肉。
仇恨这种东西,似乎是无师自通。
然而,抵死反抗挽救不了晋军的颓势,在内忧外患的夹击下,所有的放手一搏都变成了负隅顽抗。
一开始,李晏需要对照着纸人上的阵图,小心翼翼的寻找着正确的方位,到了如今,阵图已经烙印在了他的脑海里,就像他们攻陷的每一座城镇。
其实李晏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赎罪还是单纯只是想找件事来让脑子无暇多想,就像他也不知道这阵法成型后会有怎样的展。
他只是学会了“逆流而上”。
“嘶。”
火石摩擦的声响从身畔传来,一点火苗陈旧的烟斗上亮起。
“今日会下雨。”走在李晏身后的老蛮人望天阴沉的天空如此说道。
受了潮的烟草散出一股难闻的味道,平日里令人退避三舍的霉味此时却盖过了战场上冲鼻的血臭。
“下雨的话,那个放火的小子就嚣张不起来了吧。”压低的声音里充斥着掩藏不了的窃喜,一名扛着草席的强壮蛮人把目光从路边的断肢上移开,舔了一下嘴唇,“如果仙师大人撕碎了他,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抢到一块。”
会来干收尸这脏活的蛮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食腐的习性,李晏曾无数次见到他们贪婪的啃食着晋人的残尸,有时候劲头上来了,就连已方的尸身也不放过。
“收起你那副馋相,”老蛮人抽了口烟,恶狠狠道,“统领有令,未时全军总攻,到时候这破地还是现在鬼样子的话,你今晚就会进锅!”
此言一出,李晏脚步一顿,下意识的望向了上京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