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玥搬着自己的蒲团坐到了天海和尚身边,打算体验一把贵宾式除心魔待遇。
“这位女檀越真是天姿非凡、根骨清奇,”天海一边将她从头到尾看了个遍,一边啧啧称赞,“不知道你对一阳指推拿感不感兴,这是我苦提寺最高武学秘传,在方丈那边报我名字可享一次免金试用。”
报澄空都能享三次免金呢!
凌玥看他的眼神高深莫测了起来。
连徒弟都比不过,要你何用!
天海和尚自然不知道就这么一句话的功夫,自己在对方心里的地位就直线下降,用手捋了捋下巴上不存在的胡须,用江湖骗子的口吻说道:“我瞧檀越印堂黑,眼下青,眼眶红,眼珠中带有血丝,是魔气入体之兆啊!”
“这难道不是说我睡眠不足?”凌玥警醒道。
“睡眠不足仅是魔气入体的表现之一,”哪怕被当场拆穿,天海也不慌不忙,“其余的还有多梦盗汗、感觉半夜有人站在你床头、窗户上贴了张鬼脸等等,心魔多种多样,表现的方式也不一而足。”
“圣僧,这可如何是好?”凌玥忧心忡忡的问道,“我要吃什么药才能缓解呢?”
“当然是吃我们苦提寺出品的乌鸡白凤……”天海说到一半突觉入套,赶紧改口,“当然是要在我的精心指导下除却心魔,从根本上解开症结啦。”
凌玥笑容甜美:老和尚警觉性不错啊。
天海笑容和蔼:小丫头片子心好毒!
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战意。
“我看檀越你一股魔气由心而升,已是凌空照月之相,”意识到今日棋逢对手,天海也就收起了吊儿郎当的做派,“在你心中种下魔气的乃是当世大魔,并将魔气入你心骨,并非简简单单听几句经文,念几声阿弥陀佛就能除去。”
他这几句话说的倒是很有道行,把凌玥的情况点的一清二楚。
少女点点头:“那照大师所言,我该如何拔去这心骨里的魔性呢?”
“那要等我仔细瞧瞧再能定夺,”说罢,天海伸出右手,“快,让贫僧摸摸你的小手!”
台下又是一静。
“你果然就是想占人家便宜吧!”方才的大汉再一次跳了出来,这一回,他解下了腰间的大刀,“我砍死你这个不正经的妖僧!”
“出家人的占便宜能叫占便宜吗!”天海反唇相讥,“而且我不占她的便宜难道要去占你的吗?那岂不是变成我被占便宜了?”
壮汉气的脸涨红,指着天海和尚就要叫骂——
“大哥!”坐在他身边的“门帘”青年见势不好,赶紧抱住了他的腰,“为那种人气坏身子不值当啊,大哥!”
“哎,你小子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天海立马就调转了枪口,“什么叫‘那种人’?你倒是说说贫僧是哪种人?”
这“门帘”青年一看就是不善言语的性子,顿时被说的哑口无言,只能讷讷地抱着壮汉往后按。
最后还是凌玥大义凛然的贡献出了自己的小手,才终止了这场毫无营养的嘴仗。
天海和尚嘴上说着要摸,实际上只是用手掌在她的手背上隔空拂了一遍,连碰都没碰一下。
“檀越真是深藏不露啊。”收回手,天海似笑非笑的看了少女一眼,“看样子贫僧也要拿出一点真本事了。”
“想要除去心魔,就要先去正视它,搞清楚何为自己的心魔。”
这么说着,和尚并指为剑,一下子点住了凌玥眉心!
“檀越不妨好好想想,你的心魔到底来自何处?”
十五年前,云湖侯府。
“爹爹!”
凌伯海一入门,就被一个只到自己膝盖的小豆丁撞了个满怀,只见那小豆丁抱着他的大腿埋进了衣服里,蹭了蹭才仰起了一张玉雪可爱的小脸。
“乖玥儿,”男人朗笑着把闺女从地上抱起来,在手里颠了颠,“哎嘿,重了不少啊!跟小猪仔一样!”
“爹爹!”即便是少不更事,女娃娃还是鼓起了脸蛋。
“好了,好了,玥儿乖。”凌伯海赶紧哄她,“你看,爹爹还带了一个客人回来陪你玩,你可不能在人家面前脾气。”
说完,他抱着女娃转身,将一名身穿青衫的男人给让了出来。
“在下折叶,见过小姐。”男人温润的笑着,双手抱拳,对她摇了摇,“从今日起,折叶便是小姐的先生了。”
“先生?先生是做什么的?”女娃娃抱着凌伯海的脖子,疑惑的问道,“是天天陪玥儿玩的吗?”
“先生是教玥儿读书、写字、做人的。”凌伯海哭笑不得,“等到玥儿再大点,先生还会教你练功,让我们玥儿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那这些先生都干了的话,”女童一本正经的板起小脸,“那我还要爹爹做什么呢?”
“?!”凌伯海顿时懵了。
“小姐说的有理,”倒是青衫男子赞同的点了点头,“正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小姐小小年纪就能参透这个道理,未来不可限量啊。”
“折叶!”凌伯海一听就不干了,“这是我闺女!你想要就自己去生一个!”
然而他的激烈反应之换来了对方的哈哈大笑。
这是凌玥第一次见到折叶。
或许是一语成谶,在那日之后,凌伯海逐渐沉迷于修炼,一心想要突破元婴,而她娘梨夕夫人本就是女中豪杰,为了替夫君撑起这座云湖侯府,陪伴女儿的时间日渐减少,到了最后,留在她身畔的真的就只剩下了折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