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凌玥看来,这道法门纯粹是大和尚们讲经时被听众给气出来的。
想想看吧,你在台上“般若莲花”、“我佛慈悲”,台下一群奇形怪状的家伙要么鼾声如雷,要么声若洪钟,脾气再好、修养再高,也免不了偶尔想吓他们个余音绕梁。
想归这么想,玉泉山和禅宗可从来不是一路人。
凌玥抬手做了一个“放”的手势,得令的弟子拉动绳索,将吊在树上的郑允一点点放了下去。
于是,一个五花大绑的郑允公子就这么大刺刺的出现在了澄空的面前。
“呜呜呜!”
一见来人,头顶数个大包还有一对乌青眼的男人顿时挣扎了起来,加上他被用旧床单裹的死紧,从远处看去,活像是一只在表演杂耍的貔貅。
“呸呸呸!”用了九牛二虎之力,男人终于吐出了口中的抹布,对着来人眼泪直飚,“苑博,救我!”
这句话可谓是字字泣血。
然而他的求救对象仍是四平八稳的样子,双手合十,低声念了一句佛号,“小僧澄空,施主只怕是认错人了。”
郑允一听就傻眼了,“不是何家喊你来赎我的吗?”
谁知,对方却答:“小僧自苦提寺来,不曾经过东岭。”
他这说的是大实话,东岭在北面,禅宗虽然南北都有寺庙,可澄空所说的苦提寺为南禅领袖,单论所在位置,与东岭可谓是南辕北辙。
要说这禅宗,其实也很有意思。
北禅以大光明寺为,坐定观禅,讲的是一个“渐悟”,而南禅以苦提寺为,宣讲即心即佛,求得是一个“顿悟”。
因此,当一南一北两个大和尚碰头的时候,往往是一个盯住一点一动不动,配上一脸苦大仇深,另一个则会满脸神游,绕着他四处乱晃,晃到最后,往往今夕是何年都给晃忘了。
两个法子各有千秋,没有高下,反正缘法不到就是怎么都开不了悟。
然而,佛子除外。
照玉柄真人的说法,佛子这个东西,大概就是佛祖派下来宣告世人都是傻瓜的。
喝个水顿悟,吃个饭开悟,盯着筷子呆都能循序渐进……凭一己之力把南北禅宗脸面扇的啪啪作响的男人——这就是禅宗佛子。
因此,当佛子与其他和尚共处一室的时候,空气里总会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嘲讽感。
当然,禅宗把这叫做“与我佛有缘”。
行吧,他们就开心就好。
这一代的佛子半路出家,年近弱冠才皈依他佛,扇起南北禅宗的脸来已经不能用“啪啪”而是得用“哐哐”了。
大概是这一次嘲讽感太强,得道高僧也扛不住,南北禅宗在一顿互相伤害之后,决定让佛子几大寺庙轮着住,十二年正好全部嘲讽一遍。
听到对方的回答,郑允眼前一黑,然而他还想再挽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