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看就要进我家祖坟了,竟然连这点秘密都不肯跟我共享?”凌玥表示自己绝不接受。
“我只是进去逛逛,又不是要埋进去,”杨鸿轩强词夺理,“况且了,就算要入祖坟,也该是你入我们家的啊!”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如此说完,凌玥冲着婢女就是一招手,显然想喊她过来。
“别别别,我的大爷啊,”方才还在大放厥词的康乐郡王立即服软,“咱们什么话都好说,就是别让她过来,太刺激了,真的。”
“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害怕?”凌玥眯起了眼睛,“你看仔细了,那可是活人!”
“要真是罗缨姑姑我还怕什么?”杨鸿轩顶了回去,“就是她长得跟我姑姑那么像,结果还不是才刺激!”
凌玥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反复在嘴里嚼了几遍才品出味儿来。
罗缨公主与当今官家是对颇为相似的龙凤胎,像罗缨公主也意味着……像当今官家。
杨鸿轩是以为自己撞破了父皇的某次风流韵事才这么紧张。
虽说儿子撞破老子丑事不算什么,可一旦放到了帝王家,芝麻大点的事情都能变成泼天大祸。
想通了这一点,凌玥有心揭穿“婢女”的真实性别,又觉得这样给杨鸿轩的惊吓会更大。于是她思忖了片刻,说道:“你知道罗缨公主有儿子吗?”
“知道,在灌江口养着,”杨鸿轩想也不想的回答,刚说完就不可置信的看向“婢女”,顿时膛目结舌,“他、他、他、他……他?”
“我师弟是为了混进来,别乱想。”凌玥一敲他脑门。
“你师弟?”此言一出,杨鸿轩就跟炸毛的猫似的跳了一下,“他怎么会是你师弟?”
凌玥被这么一问,还真跟他扛上了,“你说说,他为什么不能是我师弟?”
“怎么回事?”青年看上去比她还诧异,“太华山没收他?还是他们没抢过你?”
再听不出不对,凌玥就真的是个傻子了,“你为什么觉得他会在太华山?”
“因为他就该在太华山!”环视了一下四周,杨鸿轩压低声音说道,“什么公主离奇失踪都是编出来挽回皇室颜面的瞎话,罗缨姑姑当年是跟一个太华山道士跑了!”
这可真是震撼我全家。
突然就被宫廷秘史糊了一脸的凌玥很懵逼。
没能体会少女复杂的心情,杨鸿轩一口气说了下去,“不然你以为令狐胜为什么这些年处处让着我家老头?就是因为他心中有愧!”
“他的大徒弟拐走了我大晋朝的公主,你要他怎么在苦主面前硬气的起来?”
原来如此!
在这一刻,梗在凌玥心间的一些疑问迎刃而解。
为什么太华山总是率先向官家服软?
为什么杨戬固执的要去聚英会见世面?
为什么微北生一认出“烛影”就变了脸色?
为什么柳千易一直说小师弟的招式看着眼熟?
原来里面有这么多她所不知道的纠缠。
如此说来,微北生立时将杨戬拒之门外也能解释通了:
正所谓人走茶凉,无论眼下如何低伏做小,太华山只要熬死了当代官家就能重挺起腰板做人,若是真的将罗缨公主之子纳入门墙,可就真的世世代代都在晋朝面前抬不起头了。
毕竟,罪证就每天在你眼皮子底下晃荡啊!
等等,这样说来……当初在聚英会上,杨戬这小子开口要报的,恐怕也不是她们玉泉山的名字吧?
呵,男人。
于是杨戬就现,自家师姐与那只花孔雀窃窃私语完,看自己的眼神立马就高深莫测了起来。
“能被郡王爷看中,真是妹妹几辈子的福分。”
抬手为他理了理衣襟,凌玥缓缓说道,“妹妹自己个儿,可得好好掂量掂量啊?”
最后的“啊”字可谓是千回百转,听的人是毛骨悚然。而在她身后,花孔雀杨鸿轩拼命摆手以示清白。
杨戬不敢说话,怕露馅儿。
“咚、咚、咚。”
三声沉闷的钟响从身后的祖地传来,打断了几人之间古怪的气氛,大长老凌晋峰几步走到杨鸿轩面前,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吉时到,”他说道,“郡王,请上轿。”
他指的轿子是一台停在祖地入口的纸轿,一前一后配有两名的强壮的轿夫。
“凌长老客气了。”杨鸿轩一正神色,“小王本次乃是代父皇祭奠旧友,还是步行以示心诚的好。“
此言一出,目光从四面八方投过来,落在了杨鸿轩的身上。也不知是不是错觉,青年总觉得就连仆役们捧着的纸人都在瞧向自己。
“郡王爷误会了。”凌晋峰咧嘴一笑,露出了参差不齐的下牙,“官家有此心意,乃是我凌氏的荣光,然而这祖地设有九九八十一道禁制,代代只容许我凌家血脉踏足其中,乘轿还是为了郡王的安全着想。”
“哦?”杨鸿轩摆出一副感兴的模样,“若是凌氏以外的人踏足会怎样?”
凌晋峰眯了眯眼,“不是老夫吓唬王爷,为保万全,此次进入祖地的仆役都是从旁支精挑细选的,稍有差池便是十死无生。”
说完,他又一摆手,“请吧,郡王。”
话说到这份上,实在是没有拒绝的道理,杨鸿轩只能登上那台诡异的纸轿,任由两名沉默的轿夫将自己晃晃悠悠的架到了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