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萱顿了一下后问:&1dquo;你还在公司?”
&1dquo;对。”
文萱静默了片刻,也许只是几秒,但叶吟风忽然意识到她一定猜透了自己不想回家的心思,忍不住想,如果她现在质问自己,他一定会把憋在心里的痛苦和愤怒都说出来——痛痛快快地倒给她听,哪怕他们的家在顷刻间就会倒下。
然而,文萱仅仅选择短暂的沉默,之后,一如既往地,又用柔和的语气叮嘱他:&1dquo;尽量早点回来,别太累了。”
叶吟风深深吸了口气,又轻轻地呼出去,而后听到自己温柔的回答:&1dquo;好的。”仿佛和文萱说话的那个人并非他本人。
他没有回公司,而是像上次那样找了家旅馆住了一晚,反正也睡不着,在哪儿待着都一样。
翌日一早,叶吟风就赶回公司先把钱准备好,之后也无心处理公事,早早离开公司去茶馆等着。根据上次的经验,他相信老三早就到了,看见自己应该会立刻现身。
一路上他有过很多猜想,大部分猜想中的嫌疑人都和文萱脱不开关系。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浑蛋,他对文萱的过去太不了解,却居然为她的美貌所迷惑,以至于让自己如今深陷泥淖。
但后悔已然无用,能够令他振作起来的动力,还是要搞清孝祥的死因。
然而,他从九点半枯坐至十点,老三都未曾出现。叶吟风不时看表,告诫自己要耐心,但当时针走至十一点时,他的忍耐也跟着到了极限。
他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他掏出手机,照老三的号码回拨过去,语音提示,对方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他仔细回忆昨晚和老三的对话,那个人渣轻松的态度,调侃的笑声,越想越相信对方是在跟自己恶作剧。
&1dquo;浑蛋!”他低声咒骂了一句。
离开茶馆时,除了有被捉弄的耻辱感外,他心里迷雾一样的疑虑并未就此消散,但他显然已得不到答案。
这是否意味着眼下貌似风平浪静的局面还能接着维持下去?一念及此,在失望过后,他居然有那么点儿如释重负的感觉。
人有时候真跟鸵鸟没什么两样,遇到麻烦的第一反应是把脑袋往沙子里扎,等抬起头来现危机已经过去时,就会不问缘由地继续原来的日子。至于麻烦是否还会再来,且等以后再说吧。
又是阴云密布的一天,傍晚还下了场暴雨。这一天似乎格外漫长——从早晨提了钱去茶馆守株待兔开始。
叶吟风觉得很累,有撑不住的感觉,他决定不再和自己对着干,五点半一过,他推掉所有需要他参与的事务,打算提早回家,结果却被堵在路上。
傍晚六点,正是这个城市的下班高峰期。
他的车排在长龙里缓缓前行,雨刮器一下一下在眼前晃,单调无聊。
雨下得人心里烦躁,叶吟风点开cd,想给自己换换心情,然而,他听了半支歌都不到就把cd给关了,歌声并不能愉悦他的身心。他随即又扭开广播。
此时正在播报即时闻,无非是米菜价格又涨了、哪国跟哪国又掐上架了,联合国脑忙碌地飞来飞去调停却无济于事。
他听得意兴阑珊,正要把广播也关了还自己耳根清净时,一条本地交通事故的播报突然传入耳内。
&1dquo;今天早上六点半左右,在华清路和云庆街交界处生一起交通事故,一辆渣土车在行驶过程中不慎撞倒一位过马路的行人,导致行人当场死亡。经调查,死者姓陈,一个月前刚来三江。具体情况警方还在进一步调查之中&he11ip;”
叶吟风握方向盘的手陡然间用力,一股寒凉之气从脚底蹿上来,他开始明白今天为什么等不来老三的电话了。
车后方传来刺耳的喇叭声,把他从震惊中拽出来,他这才现自己和前面的车子落下了一大截。
等终于通过繁忙的十字路口后,他不假思索地拐弯驶离主干道,将车停靠在路边,随即拿出手机来拨了几个电话,辗转找到他想找的人。
通完电话,他把手机甩在仪表盘上,重动了车子,向位于城西的公安分局急驶去。
赵警官在接到叶吟风抵达的电话后很快至门口与他会合,开门见山地吩咐:&1dquo;走吧!医院就在前面那条街上。”
叶吟风点头,跟在赵警官身后步行往医院方向走。赵警官边走边问他:&1dquo;你跟陈志平什么关系?”
&1dquo;他曾去我们公司应聘过。”叶吟风沉着地撒着谎。
&1dquo;哦。”赵警官扭头扫他一眼,眼锋犀利,&1dquo;应聘什么岗位啊?”
&1dquo;钳工。”
赵警官笑道:&1dquo;一个钳工还需要总经理亲自面试?”
&1dquo;只是刚巧撞上,就跟部门主管一起问了他几句,这个岗位老招不到合适的人,大家都挺着急。”叶吟风口气依然镇定,&1dquo;他看上去有点特别,给我留下了比较深刻的印象,虽然后来没用他。我听了广播,觉得很有可能是他,所以想来看看&he11ip;”
&1dquo;为什么觉得他特别?”
&1dquo;这个&he11ip;他和我们车间的一帮工人不太一样,感觉像是出过什么事,这也是我们没把他留下来的主要原因。”
赵警官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许:&1dquo;你猜得没错。他曾经在梅岭坐过牢,我想他肯定没把这事告诉你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