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诀,在哪呢?”魏业征懒散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出来吃个饭?”
荆诀说:“回家路上。”
“那我找你去吧。”魏业征说,“别说没时间,听老魏说罗海鸣那案子差不多了啊。”
荆诀瞄了裴吟一眼,只是一眼,裴吟也挺高兴的了,因为荆诀原本不需要确认他的意见,车是荆诀的,房子也是荆诀的,荆诀想去哪,或者想邀请谁去家里,完全是他的自由。
裴吟立刻耸耸肩,无所谓道:“我可以回家。”
魏业征一听裴吟的声音,登时愣住,问荆诀:“你跟朋友在一起呢?”
“嗯。”荆诀想了想,说,“等会儿回你。”
他挂了电话,还没说话,裴吟就主动说:“靠前面那路口停吧。”
他是真不在意,喜欢归喜欢,别说他们俩现在还没在一起了,就是在一起了,裴吟也没兴干涉荆诀的社交生活。
他霸着荆诀这么多天,该占得便宜也占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把荆诀归还给社会了。
但荆诀却没有要靠边停车的意思,裴吟看看他,说:“你别折腾了,我家跟你不顺路,你要实在过意不去,可以考虑给我报个车费。”
荆诀目视前方道:“明天再回吧,罗海鸣的案子收个尾。”
裴吟愣了愣,问:“我收?”
“跟你没关系吗?”
“那倒不是。”裴吟说,“行吧,那我一会儿在屋里待着,你完事了叫我。”
荆诀闻言,像看稀有生物一样看着裴吟,问:“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裴吟:“……”
“警官我现你最近撅人功力见长啊,什么情况,你是不是偷偷报补习班了?”
荆诀面无波澜道:“近墨者黑。”
裴吟一愣,随后笑出一声,说:“那完了。”
他不说什么完了,荆诀也没问,裴吟光顾着自己笑,笑够了才想起来问荆诀:“哎,罗海鸣那案子什么结果啊?”
荆诀说:“跟一开始判断的差不多,罗锦,罗伊,陈惠,以及罗海鸣的私人医生宋建,全都知道罗海鸣会在12月3日死亡的事。罗锦的情人何楚然属于间接知情人,另外楚禾……”
荆诀顿了顿,道:“他是个意外。”
裴吟听到这儿已经不在乎楚不楚禾道了,他抓的重点跟荆诀不同,裴吟颇感意外地睁了下眼睛,问:“罗伊也知情?”
荆诀答:“嗯。”
“也就是说,只有罗玉不知道这件事?”裴吟想了想,问,“目的呢,为了钱?”
“嗯。”荆诀说,“这件事最初是由陈惠和宋建策划的,罗锦无意间听到,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陈惠突然自,是因为她不知道罗锦听到了他和宋建的话,罗锦被叫来问话是她没想到的,为了保护儿子,陈惠只能主动认罪。”
“他给罗玉换药,也是不想让罗玉牵扯到这件事里来。”荆诀说,“本来很简单的案子,因为楚禾的出现,干扰了警方的搜查方向。”
裴吟安静地听着荆诀的话,过一会儿才说:“干扰了吗?”
裴吟倚在窗边笑了笑,低声道:“你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这么判断的吗?”
从最早,从陈惠主动要求尸检开始,荆诀就下过这么一个结论——罗家的所有人,都知道罗海鸣死亡的真相。
后续警方围绕这个假设逐一排查,最终印证了荆诀的猜测。
这就是一起所有人都知道会生的杀人案件,但没有任何人愿意站出来告诉罗海鸣。
所有人都期待着他的死亡,所有人都期待着……不经自己的手,就能看到罗海鸣死亡。
罗伊是这群人之中收益和牵扯最少的人,她算半个知情人,因为罗锦曾在罗海鸣生日的前一天给罗伊打过电话。
也许是因为他们之间还没产生真正的利益冲突,罗锦对罗伊并不像对罗海鸣那样置之不顾,他告诉罗伊:“明天到了山庄不要乱走,尽量跟我在一起。”
罗锦还说:“如果有什么话想跟爸爸说,就今晚打电话告诉他。”
罗锦点到为止,他以为自己提点已经到位,但他不知道,罗海鸣早在私下跟罗伊达成了另一个协议。
裴吟是第二个变数。
罗伊带着裴吟入场,所有人都震惊不已,罗锦问她这是谁,罗伊只说是男朋友,一会儿带给爸爸见面。
裴吟想,也许是自己太粗心了。
他现在回想起罗锦当时的脸,觉得那分明是一个预示着罗伊的话不会实现的表情。
后来的事便如楚禾自己交代的那样,他潜入罗海鸣的书房,却现罗海鸣已经没了心跳,楚禾说,他当时看着那具还没完全冷下去的尸体,心里连一点愤怒都没有。
他只是顺应着下意识拿起匕,然后不急不缓,一刀一刀地将罗海鸣地尸体插成体无完肤。
荆诀说他没复职,具体细节没有过目,他只了解了他协助办案的部分结果,但裴吟看着他,还是听出一丝不对劲。
“警官。”裴吟说,“就算其他人都有要杀罗海鸣地目的,宋建的目的是什么?”
裴吟笑道:“难道遗产也有他的份?他作为私有点太老了吧?”
“另外……罗伊真的只从罗锦那儿听到这么一点儿信息吗?”裴吟说,“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要把我带去罗兰山庄?她一个能看着自己父亲去死的人,难不成突然善心大,想了了罗海鸣在死之前见一眼私生子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