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裴吟斜睨着目光看向透明的点滴瓶,忍不住摸出手机琢磨:这事儿是我的不对,应该我先联系他道歉。不过他为什么不说呢?难道是不想跟病号一般见识?要是这样,我可以多装几天病,拖到他气消了再认错,毕竟我以后还要追他呢……
嗡。嗡。
裴吟正想着呢,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他定睛一看,正是荆诀的来电。
裴吟眼睛一亮,刚才的想法一时间全抛到脑后,他立刻按下接听键,声音愉快道:“警官!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
荆诀问:“怎么?”
“我马上打完点滴了。”裴吟主动道,“你在哪,我去找你吧!”
荆诀问:“找我干什么?还想动手?”
“什么动手?”裴吟一边装傻充愣,一边用肩膀和下巴夹着手机,单手调快了点滴的度,“我就是考虑到你背我下山太辛苦,想请你吃个饭。”
裴吟其实不怕荆诀不说话,不但不怕,他还乐于在荆诀冷冰冰的脸上找线索,寻答案,但前提是荆诀在他看得见摸得着的地方,像现在这种交流全靠声音和语气的情况下,荆诀那边稍微一安静,裴吟立刻就慌了起来。
“唉。”裴吟叹了口气,说,“好吧,视频我看了,是我不对,我给你磕一个。”
裴吟清楚地听见荆诀那边传来一声不屑地笑,他立刻感觉到一阵被无视的愤怒,不满道:“干什么,我这么诚恳的道歉你笑什么?你是不是不信?不信你一会儿你跟我见个面,我当面给你磕。”
荆诀平静道:“不用。”
荆诀这话一说,裴吟的心立刻凉了半截,他脸色一沉,说:“不用拉瘠薄倒。”
荆诀听着裴吟一激就出的脏话,又没忍住笑了一声,说:“现在就行。”
裴吟一愣,刚觉得荆诀那边传来了一道跟提醒他拔针的护士很像的声音,一抬头,就从点滴室的门口看见了荆诀。
荆诀放下手机,两步走到瞠目结舌的人面前,垂下眼皮,温和道:“磕吧。”
裴吟因不满而翘起的二郎腿不自觉地放下,他呆愣愣地看着荆诀,磕巴了一句:“你怎么……你怎么来了?”
“局里的事处理完了。”荆诀说,“顺路。”
“哦。”裴吟喉咙滚了一下,然后立刻站起来,说,“那走吧。”
他刚一迈步,荆诀立刻挡了一把他的点滴管,裴吟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挂着点滴瓶。
“没事,拔了就行。”裴吟说着就要上手,荆诀一只手挡下他,裴吟木讷地眨眨眼,问,“干嘛?”
“我是来等你,不是来催你。”荆诀下巴朝下点了点,说,“点完再走。”
裴吟抿了下干巴巴的嘴唇,刚一坐下就抬头对荆诀说:“我这么说话头晕。”
荆诀只好坐到了裴吟边上。
裴吟这人属于极端双标人格,他撩别人的时候,说什么浑话,占什么便宜都不脸红,但别人以来撩他,他就心跳加的受不了。
裴吟听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努力吞咽了一次唾液,问荆诀:“你为什么没反应?”
荆诀偏头:“什么反应?”
“我那一拳——”裴吟仔细看着荆诀的脸,问,“就一点印子也没留?”
荆诀不知想起什么,哼笑一声道:“昨天敷药了,而且……”
裴吟指尖掐进掌心,攥着拳头问:“而且什么?”
荆诀稍微用力,压起又一次有扬起趋势的嘴角,说:“而且重锤火花没那么厉害,下次换一招吧。”
裴吟:“……”
“我操?”裴吟一下正起身板,严肃道,“你说我菜我认了,你敢说重锤火花不行?你看过数码宝贝吗?你知道这招有多狠吗?”
“多狠?”荆诀问,“跟你一样狠?”
裴吟想起自己下午在车上吹的那个牛逼,眼睛闭上,绷起脸道:“咱俩别说话了。”
荆诀也不生气,他看了看时间,微笑道:“行,那我走了,你点完去正门找我。”
裴吟没想到荆诀说走就走,他再一睁眼,荆诀就真的没了踪影。
裴吟心里实在不安,眼看着点滴液一滴一滴地流,他实在等不下去,就提前叫了护士来拔针。
护士一来,看见还剩三分之一的点滴液,不满地白了裴吟一眼:“你这小伙子,该叫拔针不叫,不该叫瞎嚷嚷什么!你朋友说了,让你一滴也不许剩,点完再走。”
裴吟被教训一通,还没来得及不高兴,就先听到了关键信息。
裴吟问:“我朋友?”
“啊,就刚才进来那个,贼高个儿那个。”护士说完,又抬头看了一眼裴吟的点滴管,骂他说,“这怎么回事,谁给你调这么快的?这药是有刺激性的,调这么快你血管受的了吗?是不是你那朋友……”
“不是,是我调的,我有点着急。”裴吟赶紧说,“没事,我比较糙,不疼。”
“疼不疼也不能调这么快!”护士硬把点滴度调到中间的位置,随后打量一眼裴吟,嘀咕一句,“细皮嫩肉的,看不出哪糙。”
护士一走,裴吟的心又焦躁起来,他刚要偷偷调,护士就“砰”的一下推门进来:“我看你敢调!”
裴吟:“……”
迫于医生的威严,裴吟只能摸出手机给荆诀打了个电话:“警官,你在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