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端着面包的荆诀:“……什么成了?”
“生日蛋糕。”裴吟又点了点没开封的泡面和卤蛋,说,“长寿面,煮鸡蛋,完美。”
“拿稳,我要许愿了。”裴吟不给荆诀对这一切做出反应的机会,当即双手合十,对着插上火腿肠的面包闭起了眼睛。
几秒种后,裴吟睁开眼睛,看着火腿肠咂了咂舌,说:“不行,这没法吹,要不我点根烟当蜡烛吧!”
他说着还真要掏兜去拿,荆诀一个抿唇,呵斥他:“你点蜡烛还是上香?”
“哦,忘了,你不爱闻烟味。”裴吟潇洒一笑,道,“那就算了,反正心诚则灵。”
荆诀不知道几秒钟的时间裴吟能许出什么诚心的愿望,但他看着那个被裴吟卷成热狗形状的“蛋糕”,觉得这愿望实现的几率应该不大。
“怎么办啊警官,我昨天吹牛说今天不结案把头给你——”裴吟鼓起腮帮子,一边嚼着面包一边含糊道,“我自己是下不了手了,要不你自己来拿吧。”
荆诀取出湿巾,反复擦了三次拿过面包的手指,裴吟故意斜睨着他,说:“别擦啊,你还得帮我剥卤蛋呢。”
荆诀擦着手指的动作一顿,裴吟看着他明显不愿意,但因为自己生日却只能僵住的表情,肩膀一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一开始是闷着笑,直到荆诀真的伸手去拿那枚卤蛋,裴吟才终于笑开了,说::“别别,我逗你呢,这汤汁呲你车里你不得杀了我。”
荆诀如释重负。
“警官,你能别这么好逗吗?”裴吟“啊呜”一口咬下多出来的火腿肠,说,“你这样我怎么忍得住。”
荆诀也不知道裴吟要忍的是什么,他只将擦过手的湿巾整理到垃圾袋里,然后缓缓道了句:“楚禾认罪了。”
裴吟眼睛忽然瞪成圆圆的两个,惊讶地问:“什么?”
荆诀:“他承认了损害罗海鸣尸体的事实。”
裴吟“咕咚”一声咽下面包,问:“为什么突然认罪了?”
“在他衣服上验出了罗海鸣的血。”荆诀说,“证据比较充分,他没有脱罪的可能性。”
虽然荆诀这么说,但裴吟还是觉得不对劲,楚禾如果会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认罪,那他就没有必要跳楼。
关于跳楼,比起罗锦自述的关于“两人争执中致使楚禾意外坠楼”的事实,裴吟更倾向于真相是楚禾故意引起两人争执,并引导罗锦使他坠楼。
也许连罗锦自己都不知道,那场坠楼是楚禾精心策划的“意外”,因为没有人会用自己的命开玩笑,所以连当事人也没有怀疑。
但这些毕竟只是楚禾的猜测,他沉默了一会儿,重问:“行凶的理由呢?他跟罗海鸣有什么过节?”
“因为他外婆。”荆诀将黎皓的审讯记录简洁地复述给裴吟,不过这件事要追溯到更久之前。
罗海鸣当初几次到竹园村收地不成,心怀不满之下,趁夜深在后山侵犯了一个女孩。那女孩是楚禾的奶奶,也就是裴吟昨天见到的老太太的养女。
但这事第一个知道的人却不是楚禾的奶奶,而是楚禾的外婆,他外婆上山采野菜,正好撞见罗海鸣做那人畜不如的事。
罗海鸣被吓跑,女孩却哭着求楚禾的外婆不要告诉别人,但女孩再怎么藏,一回家,还是被现了端倪。
好好的大姑娘,眼睛通红,衣衫不整,老太太当年只问了一句:“是谁?”
女孩啜泣着说是来收地的人,老太太拎起铁锹就要去找人,却被女孩哭着求了回来。
女孩是孤儿,有天被老太太在村口捡到的,那时老太太的几个孩子都已成年,嫁人的嫁人,打工的打工,老太太看女孩可怜,便领回了家,当自己的小女儿养。
谁知那姑娘越张越好看,后来竟在整个村里都出了名。罗海鸣第一次来收地的时候就看上了她,当时便动手动脚,只是女孩没敢说。
后来这事不了了之,楚禾一家搬去了县城,他成绩好,学校找了他爸妈几次,说不要让孩子耽误在这,两个没什么文化的父母一琢磨,觉得这事靠谱,便四处求钱想给楚禾找找门路,送进市里读书。
但找门路需要钱,楚禾的父亲没日没夜的工作,后来因为突脑梗,在工地出了事故,楚禾家的天一下塌了下来。
偏是这时候,学校找到楚禾他妈,说就这一次机会,交上五万块钱,就能把户口转到城里去,但那时他家经济已经陷入拮据,连块大点的肉都买不起,楚禾他妈没办法,就打了电话给家里。
楚禾姥姥一听这事,立刻从村里赶到了县城,说自己有办法。
她的办法就是去找罗海鸣要钱。
罗海鸣自然不给,一个疯老太太,罗海鸣也不在乎她能把话传到哪里去,况且那时罗海鸣已经跟陈惠结婚,根本不可能承认这事。
楚禾的姥姥没有办法,便回村里找了女孩,女孩那时二十一岁,却还未嫁人,在那个的小村庄里,属于急着要找对象的了。
楚禾的姥姥告诉女孩,罗海鸣过的极好,大楼都有好几座,你不去要点啥就亏了。女孩不敢,老人便说,事情都她来做,只要女孩出面做个证,钱到时也分给她一些。
女孩被老人说动了心,当天便跟着老人偷偷去了县里,之后又坐了绿皮火车,折腾一天一宿才到市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