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捂着胃,另一只手指指马路对面,说:“前面五百米有个粥铺,我胃疼的不行了,得喝一口温的。”
荆诀看了他一眼,冷淡道:“我车上不能吃东西。”
“……你能接受的了这么大的香水味,却容不下我一杯小小的粥?”裴吟心里不爽,但面上还要求着荆诀,“那粥就一小杯,插吸管那种,两口就喝完了,不会弄到你车上。”
裴吟眼看信号灯要变绿荆诀还没答应下来,只好拉住荆诀的胳膊,妥协道:“我可以站下面喝。”
事实证明,荆诀这人的心就是铁石做的,他到底是没在那家粥铺前停车。
裴吟一路上都甩着脸,期间还抽空把荆诀的手机号备注从“荆诀”改成了一把小刀的图案。
“嘶——”裴吟没注意荆诀刹车,身体忽然前倾,伤口碰到安全带,疼的他一下龇牙咧嘴起来,“警官,你能不能……”
“下车。”荆诀没顾忌脸色苍白的人,光甩了句命令过去。
裴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病恹恹地捂着伤口下了车,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硕大的牌匾——皇家名粥。
裴吟:“……什么意思?”
“你不是要喝粥吗?”荆诀没有任何讨好或者邀功的意思,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裴吟跟上去,问,“这回给我多长时间,还是三十分钟?”
荆诀抿唇看了他一眼,说:“我一会儿上山,你不想去就直接回去。”
裴吟愣了愣,问:“罗兰山庄?”
荆诀点点头,之后点了自己的粥和菜,又示意裴吟点单。
服务员看裴吟还在犹豫,就提醒说:“两位可以扫桌上的二维码付款。”
裴吟无心听这句话,他看着这么些年也没有变化的价格表,只好叹了口气,说:“我要一碗小米……”
滴——
是扫码成功的声音。
裴吟:“鲍鱼粥。”
好在荆诀准备付款的举动及时,裴吟来得及改口,他看看服务员手里的记菜牌,回忆着问:“他点的什么来着?”
服务员礼貌地回答:“这位先生点的是一份海鲜粥和一份清炒西蓝花。”
裴吟眉头压下去,显然是对荆诀的选择不满意,荆诀许久没有这种无奈的感觉了,他站起身,对裴吟说:“我去洗手,你点吧。”
裴吟闻言,眼睛顿时一亮,他目送着荆诀离开座位,之后再一想起荆诀那套房的房价,大手一挥,立刻高高兴兴地加了三个菜。
荆诀回来的时候,裴吟正在对自己碗里的鲍鱼做研究,他看见荆诀,干脆把汤匙里的鲍鱼舀到粥面以上:“这是劣质鲍鱼,退不退?”
荆诀坐下,问:“不能吃?”
“吃到是能吃,但毕竟是你花钱,我得问问你的意见。”
荆诀唇角平着,收回落在裴吟身上的目光,然后拿起餐具,吃起了自己的海鲜粥。
“不过你去罗兰山庄干什么?”裴吟吃到一半,忍不住问,“现场还有没查明白的?”
“嗯。”荆诀说,“暗道和案现场都得再看一遍。”
“嗯嗯。”裴吟敷衍地点了两下头,因为荆诀全程只吃了自己点的粥和西蓝花,导致裴吟想吃一口他的菜都不好意思,裴吟此刻咬着筷子尖儿,看着许久没有动筷子的荆诀,小声问,“你还吃不吃了?”
荆诀觉得裴吟这人有让人无限疲惫的能力,他用纸巾擦了下嘴,然后筷子放平,表示自己已经结束了用餐。
裴吟看他这样,觉得西蓝花有戏,便抬了抬眼眉,试探着问:“那我能吃一个吗?”
荆诀匪夷地看着裴吟,问:“你很缺钱?”
裴吟只把这句当做默认,他夹起一颗西蓝花放进嘴里,意外觉得十分好吃,便咽下去说:“不缺我至于打两份工吗?你当我热爱社会劳动呢。”
裴吟话毕,一下感觉到不对劲,又抬头看着荆诀,不太愉快地叫了句:“警官。”
“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不用套我话,你要是还觉得我有为了遗产杀害罗海鸣的嫌疑,等我喝完这碗粥,可以立刻跟你回去接受调查。”
荆诀没对裴吟的话进行认同或是否认,他拿出手机,找出一张图片,说:“罗海鸣的验尸报告出来了。”
裴吟一怔,偏头看了一眼,看的不怎么细致,但已经可以概括关键信息:“罗海鸣身上的伤口是死后造成的?”
“嗯。”荆诀说,“基本可以断定是报复性行凶。”
“……”裴吟叹了口气,然后干脆放下筷子,看着荆诀语重心长道,“我知道,我确实有明确的作案动机和报复理由,但这只是表面。”
裴吟指着荆诀手机屏幕上的一串文字,说:“罗海鸣的真实死亡时间是在三点之前,这个时间我人还没到山庄呢,怎么行凶?”
“还有,这个什么……缺血性心肌病,我听都没听过。”裴吟指着另一行文字说,“你感兴的话可以在网上搜索罗海鸣,我保证前十页绝对没有他得病的闻,后面有不算,我还没看到后面,而且……哎,你去哪?”
裴吟仰头看着起身的荆诀。
“买水。”荆诀说,“吃完去车上等我。”
裴吟解释到一半被人打断,就跟一口粽子噎在嗓子眼儿似的,他老老实实地等在车旁,待荆诀回来了,又立刻接上自己刚才的话:“而且我爸妈对我特别好,真的,你去打听打听,我小时候都没挨过揍,零花钱也花不了,你觉得我犯的上报复罗海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