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两个警员明显憋不住乐,裴吟平时也不觉得这铃声怎么,但这会儿让荆诀看见这一幕,却无端觉得有点丢人。
荆诀无奈地抿了下唇,对旁边的两人命令了句:“回避一下。”
荆诀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裴吟的脸登时滚烫的像是了四十度高烧。
荆诀浑然不觉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等那两名警员走了,才问裴吟:“你看过遗嘱吗?”
裴吟本来就着烧,脸色很容易隐藏,他干咳一声,僵硬道:“没有,不过罗伊跟我说过,罗锦是罗海鸣的第一继承人,罗海鸣的产业大部分是留给他的,所以不论罗海鸣立没立遗嘱,钱最后都是罗锦的。”
裴吟不自觉地加深分析:“而且罗海鸣本来就时日无多,罗锦没必要在这时候做这种事。”
“除非他不了解罗海鸣的病情,或者生意上需要填补一个巨大的窟窿——”裴吟说起这些,后背又渐渐弯了下去,“我觉得你应该先去查罗家的所有法定继承人,有没有人参与赌博,或者生意上遭到巨大亏损。”
裴吟说:“要找那种既能从遗嘱中获得实际利益,又正好缺钱的人。”
裴吟说到这儿,思绪抽回来一些,挑眉道:“先我就被排除了。”
裴吟散漫地拿出手机,点开刚才收到的短信,说:“因为不管罗海鸣是死是活,我都拿不到一分……”
裴吟声音戛然而止,瞳孔也微微张大。
他僵硬的举着手机,露出一条刚刚收到的短信。
【您好,裴吟,我是罗海鸣先生的私人律师蒋懿。您父亲在遗嘱中将百分之五的个人财产留给您,方便的话请回电,我们定一下见面的时间地点。】
第十九章
“既能从遗嘱中获得实际利益——”荆诀看着裴吟,缓缓重复他刚才的话,“又正好缺钱的人?”
裴吟僵硬地转过头,将皮笑肉不笑淋漓尽致地展现在了荆诀面前。
“不是。”裴吟指指自己的手机屏幕,说,“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短信,他之前从来没联……哎,你去哪?”
裴吟跟着荆诀一起站起来,手机自然地往前一伸,说:“你自己看吧。”
荆诀恐怕就是传说中那种笑比哭还难看的人,裴吟看见他绷起来的嘴角,脸色一下垮了下去,他胳膊一放,破罐破摔道:“行,那你就把我带回去审。”
荆诀还是没说话,他走到走廊尽头朝两边看了看,之后又回来给黎皓打了个电话:“让你带来的人回岗。”
黎皓人挤在公交车上,听见荆诀的话后出一句长长的疑问:“啊?谁擅自离岗了?”
“我让回避一下,直接避出五楼了。”荆诀少见的了句火,“赶紧叫回来!”
“哎呀,你别这么凶,那俩小朋友很老实的,是不是你说什么话吓到他们了?”黎皓正好在公交上待的无聊,就没头没脑地侃起了大山,“再说你有什么事非让人俩回避一下啊?”
荆诀闭了闭眼,低低地叫了句:“黎皓。”
黎皓不如秦勉那么会察言观色,这会儿心里还没数呢,乐呵呵道:“你看你,都下班了,聊五块钱的呗。”
“别跟我废话,五分钟内让他们两个出现在我面前。”荆诀声音掷地有声,“还有你,明天七点到局里。”
黎皓傻愣愣地问:“我去那么早干啥?”
荆诀沉着地回答:“开会。”
“一大早的开什么……喂?喂!?”
黎皓一脸蒙圈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又一脸蒙圈地给两个小孩拨了电话。
小孩原话是这么说的:“当时的情况很危急,一声猫叫之后,荆队和他身旁的男人都变了脸色,我们猜想这应该是一个暗号,所以就远离了现场。”
黎皓眼角不安地跳了跳,问:“谁……什么……啥暗号?”
“黎副,你不在现场,不知道情况的紧急。”小孩认认真真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去了。”
黎皓确实是不知道生了什么紧急情况,但他这个人是这样的,下了班就换了个人,什么事都抛到脑后。
他跟荆诀这种天赋努力双线巅峰,瞿丽那种争强好胜证明自己,或秦勉那样面对命令说一不二的人都不一样,黎皓是这个小队里最松散的人,他下了班就不叫黎副,只叫黎皓,非紧急情况,打死不说自己是警察。
所以现在两个小孩说的紧急情况,黎皓虽然好奇,但也没好奇到愿意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去调查的地步。
他想,反正有荆诀呢。
荆诀就像一剂镇静剂,任何时候,有他在场都能让任务成功的可能性成指数增长。
荆诀从业这么多年,失误只有一次,但就是那仅有的那一次,也被魏局判定为是荆诀主观造成的。
因为荆诀分明有能力全身而退,但他却在最危险的情况下,做出了最坏的选择。
所以受伤,昏迷,住院,到最后被无限期停职——一套处分下来,即便警队再需要荆诀,也没人敢为荆诀说一句话。
就像魏局说的,没人能保证一旦再次生同样的事,荆诀可以活着回来。
荆诀自己也深知这一点,所以当魏局终于松口,允诺他解决了罗海鸣的案子就可以复职后,荆诀不可能放弃这个机会。
他要用最快的度抓到凶手,而现在,最大的嫌疑人就站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