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铁纪69年6月23日凌晨。
数千人离开破旧的窝棚,扶老携幼朝山脚下走去,没有人大声说话,一股神圣的气氛笼罩着磨盘城。
一座土丘上,就是火烧楚二娘的地方,燃起一堆的篝火,在漆黑的旷野中熊熊燃烧。
张义伫立在火边,望着变化多端的火焰呆,他保持着这个姿势,站了很久。
阿奴和月芽儿蹲在地上,拿木柴往火里放,不时的抬头去看义哥。火光映红了他俊朗的脸庞,小麦色的肌肤说明他也是在风雨中奔波的人。
最初她们是害怕义哥的,他是磨盘城的大军师,手掌生杀大权的主子。那时她们甚至不知道义哥长什么样子,从来不敢正眼去看他。现在,义哥是她们心中的神,相貌都烙刻在心底。
望了望东方,阿奴小声提醒一句。
“天要亮了,义哥。”
张义转过身,遥望东方的地平线,太阳还没露头,天空的云被染红一片,从橘黄、玫瑰色过渡到浅灰色。
渐渐的,耀眼的光芒刺入云团,如一把拂晓神剑悬于天际。废土大地被晨辉罩上一层色彩,金、红、橙和紫,斑驳6离。广袤的原野、起伏的荒山、受到污染的河流,此刻看上去顺眼许多。
再转身,张义就看到静悄悄站立的男女老少们,几千人,目光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张义的脸上露出笑容,人们跟着大笑,场面顿时热闹起来。
后方传来吆喝声,人群自动向两边分开。李拐子一拐一拐的走来,牛犇跟在他的身后,手里牵着一头身披彩带的大黄牛。
张平安拿一条鞭子,轻轻的抽打牛屁股。这是一种流传在磨盘城的古老仪式,叫“打春牛”,祈求田地的丰收。往年执鞭者都是李拐子,这是特殊荣耀,今年他把鞭子送到张平安的手上。
私下里,李拐子不顾年龄大小,和张义一样喊张平安“叔叔”。
李拐子来到山丘上,欢喜的握握张义的手,就面向田地,三跪九叩。
人们或抱拳,或合掌,或磕头,祈祷天地神灵的保佑。
这一刻张义心潮起伏,眼中含泪,望着连成一片的土地,原有的一千亩,加上开垦的六百亩,总共一千六百亩田地,承载了磨盘城上万人的生计。
他也想跪在地上,感谢天地、祖先和辛勤付出的人们。但他没有跪,怕人们误会,一心把希望全部寄托于神灵。张义信仰的是天道,而不是神灵。
牛犇和张平安欢天喜地的一牵一打,把大黄牛拉到田地里,黄牛也应景的“哞哞”叫几声,出前它吃了黑麦草、花生藤和一颗白菜。
阿奴和月芽儿背着柳条筐,李拐子抓出一把玉米种子,引导张义播种,深度要达到5厘米。
张义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播下第一粒种子,双手把土壤覆盖在小坑上。他强忍着泪水,祈求小小的种子结出丰硕的玉米。
李拐子挥挥手,上千人井然有序的分散开,行走在连成一片的田地中,认认真真播下宝贵的种子。
“照咱这个细致的干法,义哥,今年亩产最少在八百斤!”李拐子凑到张义耳旁说道。
张义脑子里迅计算,16oo亩乘以8oo斤,就是128万斤粮食。加上下一茬冬小麦的收获,那磨盘城的每个人,都能分配到2oo多斤粮食。配上土豆、红薯和蔬菜,就能实现温饱水平!
前提是,要能合理分配才行。
其中六成的粮食要被曹将军收走,拿去换铁换马、酿酒喂猪羊。穷苦人手中的三成粮食,最后也不一定能保住,说不准就会被恶人们搜刮许多。
曹将军等人必须死。
这和个人恩怨没有关系,这是血淋淋的阶级斗争,极少数剥削者至死都会守护他们的利益,就像恶狗护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