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她心情松快许多。
“怎么了?”
身后声音传来时,裴鹿吓了一跳。
她抬起头:“你怎么过来了?”
江执在她身旁落座,抬手倒了一杯水:
“你刚才匆匆忙忙的跑出来,还反过来问我为什么过来?”
江执淡淡道:“我就不能有良心点,看看女朋友是不是跑了吗?”
裴鹿:“……”
这件事是她理亏。
“我是刚才接到家里的消息,”她顿了一顿,“我外婆年龄很大,身体不太好,又住院了。”
提到这件事,裴鹿情绪又有些低落:
“其实我知道也是正常的,她八十多了,人老了之后很多器官都会衰退,也…”
理智上知道是这样,情感上却不能简单分辨。
她外婆陪了她这么久,谁都希望自己的亲人能够平平安安,最好陪自己一辈子。
“我之前一直觉得我哪怕三十岁了,都还想和外婆撒娇,还是小姑娘呢。”
裴鹿说着说着,自己又笑了下:“这么想是不是有点幼稚?”
一只手伸过来,揉了揉她的头。
江执看着她,语气难得缓和下来:“一点也不。”
那双沉静冷淡的眸子此时仍旧是一汪深潭。
只是在其中却倒映着清冷疏辉的月色,显得没那么高不可攀。
裴鹿突然就想起。
对“死别”的理解,他应该是比她更早就体验到的。
她张张嘴,想说自己刚才的情绪低落并不是有意的,又觉得不好解释。
“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也是。”
江执突然开口,语气还是平静的:
“我父母去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也不能接受。你应该听余伯光说过…那天我和他们吵架的事情。”
裴鹿愣愣的看他。
她是第一次,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听江执讲这些。
他永远像是沉寂无声的深潭,听不到一点回响。
“不过,我外公是很好的人,”他轻声道,“他从未把失去女儿的怨恨怪在我头上,反而费尽心力的照顾我,开导我。”
“有一天,大概就是我拒绝去学校的第三个月吧。”
“我外公突然拄着拐杖来我的房间,很兴奋的和我说,他有一个好东西想让我看看。”
“我同他一起出去,然后他指了指露台上的望远镜,让我去看。”
“他说…我妈妈知道我喜欢星空,而她委托外公替我准备的生日礼物——一颗星球,前不久才拍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