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沉默,缓缓垂下头重看向她的手,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烛光给他的侧脸轮廓打上一圈温暖的光边,他眉骨和鼻梁弧度优秀,十分好看,睫毛又长又密,额前的留海软软垂着,一言不的样子竟然有些……乖巧?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芙洛拉。
芙洛拉意识到自己的话似乎有些重了,她平复了一下心情,说:“你就是过来守夜的男仆吧?看你年纪不大的样子,这次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下次再有这种事情记得直接说话,不要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知道吗?”
她摇了摇两人紧紧贴着的右手,“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
少年慢慢松开了手,神色淡然地看着她,仿佛做错事的不是自己而是她。
芙洛拉回头看了眼爱玛和莉莉娅,她们看起来已经睡熟了,其中一人还出了轻微的磨牙声。
他妈的。
芙洛拉向左挪了挪位置,拍拍长钢琴凳的空余:“你坐下。”
少年微微侧身,抬起一条长腿一跨,骑马似的跨坐在了钢琴凳上,面朝芙洛拉,钢琴凳说长不长,他的腿却很长,这样一来他的左边膝盖都快顶到芙洛拉的屁股了。
芙洛拉:“???”你有事吗?
芙洛拉:“你为什么要这样坐着?”不会扯蛋吗?看着都硌得慌。
少年不明白这个问题有什么好解释的,理所当然道:“你让我坐下,这样最快。”
省去了从后面绕到凳子前面的步骤,干脆利落。
芙洛拉:“……”
他是不是脑子不太好,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
这个想法一经产生,便一不可收拾,芙洛拉仔细复盘了一下刚才的惊魂两分半。
最开始,他因为不喜欢听现在这曲子,所以直接冲过来摁住了演奏者的手。
然后态度强硬地要求她换上一,不换就不撒手。
不懂事的三岁小孩似的。
他刚刚站着时和高脚烛台一般高,所以芙洛拉看得很清晰,他说话时全程都没什么表情。
虽然坐下后视野变暗,芙洛拉看得有些艰难,但从他平淡无波的语调中不难联想,他现在也是面无表情。
芙洛拉纠结一秒,在心里给这个美少了诊断书:他患有严重的偏执症+情感缺失+反社会型人格。
芙洛拉看他的眼神瞬间耐心了不少。
大家都不容易啊,她是生理上身体羸弱,他是心理上伤痕累累,他们都是可怜人。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少年不说话,扯下胸前的金属名牌递给她。
——“戴里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