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凶杀情况千万种,也不能妄下定论,具体还要等验尸后再说。”
人命关天,是要谨慎,赵锦瑟点点头,忽而又撑着侧脸好奇询问,“但你为何笃定都督府破不了这个案子,必会找你帮忙?那梁荆玉会?”
毕竟是二品大官啊,还是一方之长,找傅东离?那这人从前又得有多能耐呢?
“会,因为我是傅东离。”
傅东离的回答无比简练,赵锦瑟下意识喃喃说:“我现在对你有点惺惺相惜了。”
傅东离侧眸看她,“恐怕你想的不是什么好....”
好事情这三个字还没说完,赵锦瑟就飞快补上了一句:“都一样不要脸。”
傅东离:“...”
伤人八百自损一千,这姑娘倒也乐意。
“不过你还没回答我真正的问题哦,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笃定人家破不了案,这案子让你一眼看穿的难点在哪里?”
赵锦瑟若是一点都不聪敏,傅东离觉得自己也未必愿意几次三番跟她坐闲雅茶楼里喝茶聊血案了。
“你觉得什么样的凶手会故意把自己杀死的死者尸体放在嫁妆箱里,让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抬了十几条街进府门?为人做事总有目的。”
他不直接回答,倒像是徐徐诱导赵锦瑟。
这个问题让赵锦瑟好生思索了一会,吃了一块榛子饼,喝了口茶,咽下去后才回答:“一是报复,跟林家陈家有旧怨,故意杀人装尸,让林家陈家痛苦难当。”
她说完这个,自己又反驳掉了,“但这样也不对,如果是为了这个目的,杀了娘也就是陈家大小姐才是最好的报复方式。那也有可能是第二种,本身凶手就跟陈二小姐陈妍有仇怨,杀的就是她,只是顺带膈应林陈两家。”
凶手的心态是最不好捉摸的,尤其是这种心狠手辣的人——六刀放血,也是凶残得紧。
傅东离似乎对她的回答不太满意,但也知道这是因为赵锦瑟不曾经过正经的司法刑侦调查学习。
“杀人,有预谋的谋杀跟无预谋的谋杀,有刀,六刀全在出血点,目的放血,除此之外身上没有其他显见致命伤,且把尸体装入嫁妆,这本身就需要充足详细的计划,混过他人眼线,机密行事,不太可能是临时起意的凶杀,所以可以断定这是一起谋杀。既是谋杀,自有动机。
谋杀动机也分很多种,情杀,仇杀以及相关利益性杀人。若是情杀,针对林二小姐本身就好,不宜牵连林陈两家,还是在成婚之人,当时有多少人在场?就算林家会遮掩,事后依旧会引起全程轰动。因为林家毕竟是官家,一旦案件恶劣,造成百姓不安舆论,大有可能会转交御廷司,而御廷司人才辈出,就算是朝野大官也一向不敢轻易触犯,这人不该冒这样的险,除非这人知道都督府跟御廷司不和,更深知两大部门的司法职能,知道这案子不会转过去,但这件事也只有朝野少部分人才知晓。”
对方是朝野中人吗?在朝野之人,杀人尤其是杀一个妙龄女子的手段又不该是这样的。
赵锦瑟也觉得这是私人凶杀,无关朝野。
“那就否决了情杀?是仇杀?还是利益相关?”
傅东离摇头,“现在线索太少,对死者也不了解,各方面都未审查,但要确定对方动机,另有一个法子,就是从结果反推。”
“假如一场凶杀不露痕迹,有条不紊,留下的线索又很少,却弄出了大动静,那这结果本身就已经是凶手的目的。”
咦?现今结果是什么?
不外乎三个结果。
满城议论,林陈两家婚事告吹,为了让都督府独立侦查。
“若凶手目的是第二个,都督府尚且不会太重视,针对两家人开始调查就是了,可若是第一跟第三,他们就需要考虑朝野上面的影响,以及是否会涉及到对他们都督府的阴谋,他们需要短期内就破案,以免让御廷司那边有理由介入。”
兵贵乎神。
所以,一旦这两日在陈林两家人身上查不出个结果,都督府会立刻找外援,一个可以迅破案的人。
傅东离就在跟前不是吗?
赵锦瑟懂了,暗道这弯弯绕绕也太多了,这人竟也能在昨日到场短短时间内就判断出这么多?
到底涉及朝野,赵锦瑟也就没有多问,转移话题,“我昨日跟那陈妍谈话时,总感觉有一处很奇怪。”
傅东离抬眸看她,“你且说。”
在对女子之事,这赵姑娘还是很有一套的。
“她一直在强调自己很难过很伤心,十分愧疚,情绪不似作假,但还有惊慌跟不安,我当时猜想可能是因为她是被这个凶杀案本身吓到,或者是察觉到自己前途渺茫,林家会因此厌弃她,婚事会有影响,但后来我察觉到一个细节——就是给她陪嫁的丫鬟,并非她用惯了的。”
嗯?傅东离一时也没察觉到这件事的关键,因为他毕竟是男子,对女子闺自然天生缺少了解,哪怕他经手的案件无数。
到底还是非万能之人。
“你是男子,自然不知道,事实上但凡有点背景家底的人家,一旦女子嫁娶,不管是父母还是娘本身,十有八九会把旧日用惯的丫鬟陪嫁过去,除非丫鬟临时出嫁或者得罪了主家,而陈家虽非官身,家底却不俗,两姐妹该各自都该至少有三个丫鬟陪嫁,就算一个不行,还有另外两个用惯了的。可这次不是,她带的是一个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