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也能说得上是一个结论。
“你很在意他?”
这句话虽然带了个问号,但是却听不出来半点询问的语气,声调平平稳稳,全然是个判断句。南野秀一之所以这么说,是防止北川原言不由衷的否认,然后顺势打着哈哈混过去,就像他从前时常做的那样。
但他想的再多,却是从没料到北川原居然会那样一口应下。
“嗯,很在意。”他说的理所当然,语气里甚至有种“我不是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吗”的味道。
“从高中起,然后一直到现在,他老是出现在我面前,而我又老是遇见他,”北川原略微歪了歪头看他,“我能不在意吗?”
***
北川原那天晚上的作战计划可以说是非常成功了。因为自始至终,走在另一条路上的伏见猿比古都没有注意到他,而北川原却已经火急火燎的落荒而逃。
简直就像做贼心虚。不仅是南野秀一这么评价,北川原也同样这么觉得。但这又能怎么办呢?对方没瞧见,算他是做贼心虚。可要是目光好巧不巧的那么一碰一撞,又好巧不巧的大家那天都上了火气,这可就是火灾事故,连贼也跑不了。
“哎,你说,我为什么老能看见他啊?”
这事北川原心生疑惑很久了。按道理,伏见猿比古一个高中辍学的家伙,工作单位又离大学学区离得老远,这得是怎样强烈的孽缘才能三天两头的碰到?
“是管辖区的缘故吧。”
“什么管辖区?”
“虽然法务局本部是离这里很远,但据我所知,他们那里每一个成员都有不同的管辖范围。恐怕伏见的管辖范围就是这一片吧。”南野秀一若无其事的开口。
北川原听得目瞪口呆,“你怎么这么清楚?”
“这对我们来说不是常……”他说到这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顿了顿,“我忘了,你还只是个普通人。总而言之,这些对我们这种特殊人群来说,不过就是些基本常识而已。”
“……你指的特殊人群,”北川原纠结的开口,“难道是指……”
“简单概括一下。”
鉴于北川原虽然确确实实是个没什么特别的普通人,但就阅历来说,还不至于会被轻易的吓到。
南野秀一回答的很干脆,“基本上都不是人。”
……那就不要叫特殊人群啊?!
“那还真是作孽,”北川原叹了口气,道,“他是运气得有多不好,才会被分到这里来?”
不一定。从刚才开始一直都在埋头看书的南野秀一忽然抬起头来扫了他一眼,却什么也没有开口说。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管辖区域这个东西是可以自己选的。而按伏见猿比古在那里的级别,不算是他们的室长,应该是第二个顺位进行选择。
会被分到这里,也许是真的运气很不好,又或者……
南野秀一轻轻摇了摇头,不再继续想下去。
他并没有把这个想法告诉北川原的打算,北川原愿意怎么误解,就让他误解下去就好了。横竖这件事与他无关,更何况,这两个人之间的误会,也从来不差这一个。
南野秀一把书翻到下一页,抬头看见北川原仍在那边感叹伏见猿比古的运气,眼中意味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然后重低下了头。
***
一个人遇见另一个人,从概率学的角度上来说,这个几率是很小的。毕竟地球上茫茫人海,都是以亿作为单位。
于是这时候便有众多人开始感叹缘分的可贵,这可贵之处按他们的说法便在于,两个人是如何如何克服了众多艰难险阻,然后又遭遇了多少多少奇迹一般的阴差阳错,最后才那么好巧不巧的遇上。
北川原是不懂得这可贵的。不仅不懂,且他横竖看不出来半点称得上是“贵”的地方,只觉得世间因缘际会实在有些可恨。
虽说对方的工作负责范围和他的校区有大部分的重叠,可这路上遇见的概率委实有点吓人。
这哪有半点可贵之处?!都快成烂大街的白菜了!
且他们互相打招呼的方式也不同于常人。
伏见猿比古走到他面前大概五十米,瞧见北川原背着大包小包,低声讽笑了一声,“翘课王子?”
听见这个称呼,北川原顿时整个人都不大好了。这个称呼在北川原的那个专业流传甚广,几乎没有人不知道的,其中得多亏了坂田银时的大力宣传。
北川原心中嘀咕着,昨天这称呼还只是在他那个专业流传呢,怎么今天连校外的人都知道了?
只是虽然这么想,北川原却不悚他,他拉了拉包带,语气很是理直气壮正大光明,“瞎说什么,我分明是来社会实践的。”
期末临近,就为自己的成绩单好看一点,他也没胆子再翘课了。何况社会实践的出校批准单都好好的在他包里呆着,哪有什么心虚的道理?
“社会实践?”结果对方却并没有在这个方向继续纠结下去,倒是在意起了一个奇怪的点。
北川原狐疑的打量了他两眼,“有什么问题吗?”
却见伏见猿比古忽然笑了一声,能从声音里听出明显的笑意。北川原心中警铃大作,往往对方这么笑的时候,一般也是他要倒霉的时候。
伏见猿比古慢吞吞的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一张折成方形的纸来。他慢条斯理的把它打开,翻叠纸张出的细碎声响在这个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伏见猿比古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片刻,然后一字一顿的念了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