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读出这句话的潜在意思,殷玄就已经伸手推着她:“啊什么啊,进去。”
被推进去坐在另一道门后龙榻上的聂青婉摸着下巴琢磨着殷玄所说的话,然后得出一个结论,原来这小子心眼这么小独占欲这么强还这么霸道,她以前真没现他这么霸道的啊,早知道她之前给他塞一些妃子,让他先开阔开阔心胸,现在也不至于把性子养成这样,着实不讨喜。
聂青婉百无聊赖地坐在龙榻上,想着之前确实忽视了这一点儿,刚殷玄也说了,他是正常的男人,哎,那些年,她只把他当作孩子,哪当作男人看过?
不知不觉中,他长大了,有需求,可她却不知道。
聂青婉深感当母亲的失败,自责不已,也许那个时候他有了女人,心思放在女人身上后,他也不会想着杀她夺权了。
可是,难讲呐。
人心这东西,谁摸得透,又有谁看得清。
聂青婉坐在那里,目色幽沉,任思绪暂时放空,直到王云瑶推了门进来,说皇上跟随海已经走了,她来伺候她更衣,聂青婉才坐起身,下了榻。
王云瑶先是给她穿衣,然后净面洗脸,再梳。
梳的时候,王云瑶把昨夜烟霞殿生的事情说了,聂青婉完全不知情,手中正拿着一方梳篦把玩,闻之眉头一挑,说道:“明贵妃昨夜悲伤过度,差点一命呜呼?”
王云瑶唏嘘道:“是呀,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着实惊了不少,你说明贵妃之前多得皇上宠爱啊,可皇上今早去了烟霞殿,大概慰问了几句,就又回来了,这不,下了朝也没再去,反倒来陪着娘娘您了。”
聂青婉垂眸不语,心中却冷冷地笑了一声,拓拔明烟早不病晚不病,偏就在陈裕把脏水泼到她身上后病了,这真是病的巧病的妙啊。
是真病还是假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这一病,不管殷玄有心治她的罪还是无心治她的罪,她都逃过一劫。
呵。
果然在后宫呆久了,这脑子就变得极好使了。
聂青婉伸出纤细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拨弄着梳篦上的横齿,不缓不慢地问:“谁去给明贵妃看的诊?”
王云瑶道:“听说是王太医。”
聂青婉问:“王榆舟?”
王云瑶道:“是呢。”
聂青婉问:“如今明贵妃的身子如何?”
王云瑶道:“听说在积极的吃药,应该是皇上的慰问起了作用,宸妃如今还在那里,陪着明贵妃。”
聂青婉道:“那我们一会儿也去看看,毕竟之前承蒙过她的恩情,如果不是她,我们也无法从荒草居出来,若不是住在她的春明院,我也无法获得如今的圣宠,她对我而言,是恩人啊。”
恩人二字,着实颇为玩味。
可王云瑶没听出来,她蹙眉道:“娘娘是好心,可别人不一定以为是好意,明贵妃昨夜为何伤心过度,明眼人心里都清楚,那还不是因为皇上封了娘娘您为婉贵妃,她心里难受,你今天去看她,她会以为你是向她耀武扬威去的,若因为你这一趟去而病情加重,那些人定会把罪责加在娘娘身上,要我看,等缓过这段时间,等她身子养好了,让她来看望您。”
聂青婉面无表情地将梳篦放下,说道:“我会在意别人说什么吗?”
王云瑶一愣。
聂青婉道:“一会儿你去太医院,宣冼弼过来,一块去看望明贵妃。”
王云瑶一听,笑道:“还是娘娘考虑的周到。”
聂青婉不应声,心里在想什么,无人可猜。
收拾妥当出门,看到浣东和浣西已经守着了,聂青婉喊了她们一起,去御膳房。
去了才现,殷玄不在。
以前是太后的时候,都是他坐在这里等她,现在倒好了,都是她等他了。
行吧,等就等。
反正这一世,她不再操心那么多事情,时间一大把,等得起。
聂青婉安静地坐在那里,宫里宫外的宫女和太监们都不停地往她身上打量,却又不敢冒犯,一会儿抬头看一眼,一会儿又赶紧垂下,没一会儿又抬起头看着。
聂青婉感觉到了,却没有搭理。
他们大概在看她有什么三头六臂,能让他们的皇上如此宠爱。
如果真是宠爱,那她真就该头疼了,殷玄对她,无非只是监视罢了。
聂青婉让王云瑶倒了一杯温水,她慢慢地喝着,等殷玄。
殷玄在龙阳宫主殿一侧的议事厅接见李公谨,李公谨从来不是一个说废话的人,见了皇上,直明来意,说出婉贵妃住在龙阳宫不合适亦不妥当的话语。
殷玄没动怒,只眼皮微掀,波澜不惊地问:“李爱卿以为,婉贵妃住在哪个宫殿既合适又妥当?”
李公谨道:“只要不是龙阳宫,哪里都行。”
殷玄笑了一声,说道:“那……紫金宫如何?”
李公谨耳根一鸣,紫金宫三个字将他吓的心脏狠狠一缩,眼皮直颤,他扑通一声狠狠地跪了下去,扣着头,颤着声音说:“皇上,不可对太后不敬。”
殷玄冷哼,对太后不敬?
他老早就想对她不敬了,而如今,他还非要对她不敬不可。
殷玄道:“朕在问你话。”
李公谨闷着声音道:“龙阳宫也挺好。”
殷玄道:“比起紫金宫,龙阳宫还差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