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站起身,走过来,将她拉起。
他的手指很冷,扣着她的手,极力克制着自己想杀人的冲动。
他不允许,她向任何人下跪,包括他。
殷玄冷硬地拉着聂青婉,去了龙椅里,坐下后,直接将她抱在了怀里。
这一举动出,不,从他将聂青婉从地上拉起的那一刻,处在此殿内的所有人的面色就变了。
随海在心里哀嚎,不得了了呀!
功勇钦和陈裕心里均是一咯噔,有很不祥的预感从心头渗起。
功勇钦和陈裕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一种茫然,一种惊恐,一种末路危机。
好在,二人都是当了多年官的人,定力尚可。
很快功勇钦就收敛住心神,陈裕也是。
可这件事的主谋,也就是他们要缉拿的凶手此刻正被皇上抱着,他们还该不该说?
陈裕万万没想到,晋东郡主已经如此得皇上宠爱了,这是大大的失策。
聂青婉被殷玄这一抱,觉得事情真是越来越诡异了,他是知道了什么,想护着她?可是,她需要他护吗?不需要。再者,他不是一直都在试探她,怀疑她吗?怎么就一下子反转了,要护她呢?事出反常,必然有妖。
聂青婉推着殷玄的手,说道:“皇上,你这样抱着奴婢,不合规矩。”
殷玄不轻不重地掀起眼皮看着她,说道:“你不是奴婢。”
他扬起声调,对随海一字一句念:“即日起,封晋东郡主华北娇为婉贵妃,列四妃之上,不赐殿,永住龙阳宫,昭告天下,行封大典,着内务府即日就办,另传旨到晋东王府,宣晋东王、晋东王妃以及晋东世子入宫拜谒,见证大婚,朕要与婉贵妃行夫妻之礼。”
如果说,刚刚殷玄那一拉一抱的举动惊懵了众人,现在,他的一字一句则彻底吓傻了众人,包括聂青婉。
聂青婉看着殷玄,眼眸眯起很危险的弧度,她带了他十八年,虽然他们只相差三岁,她十岁的时候收的他,当时他七岁,她也很小,可她还是把他当她的孩子来对待,她以为她是了解他的,可从他弑了她的那天起,她似乎就看不懂他了。
是不是孩子长大了,都会让母亲们理解不了?
他的封旨,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拒绝?
如果她是一个人,她当然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可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她还有整个晋东,她借着华北娇的身子重生了,不管她与晋东有没有感情,她都得感念这个人的存在,让她有重活一次的机会,那么,冲着这份感念,她也会保全她的族人。
可不拒绝……
聂青婉抿直嘴角,克制着手不让自己掴他一巴掌,他不是在怀疑她是曾经的太后吗?既怀疑,又怎么能封她为妃,还要办册封大典,行夫妻之礼,这个不孝子!
不孝子殷玄说完,问随海:“都听清楚了?”
随海颤着声音道:“听清楚了。”
殷玄道:“下去通知内务府。”
随海喏了一声,晃晃悠悠的出去,站在门外,被初升的太阳一照,才知道,这不是梦,这是真的,皇上竟然要封华北娇为贵妃,而且,还要举大典,行夫妻之礼!关键是,为什么是婉贵妃?不该是华贵妃吗?这个婉字,到底取之何意?
随海不敢深想,一深想就觉得要万劫不复。
他抖抖肩膀,振作精神,去内务府传口谕了。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件大喜事。
他得替皇上高兴。
随海走了后,殷玄抱着聂青婉不丢,继续刚刚的话题,聂青婉说她不知道这件事,殷玄就又看向陈裕,说道:“婉贵妃并不知情,你只要审王云瑶就行了。”
殷玄这般明目张胆的袒护,陈裕还能说什么?
他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可他不说了,不代表聂青婉不说了。
聂青婉就坐在殷玄的腿上,一时退不开,她就只好坐着,双手被殷玄把玩着,她抽不回手,也就只能任他玩着,她从容镇定,声音不温不火,从上方传下来,似乎带着天生的龙威,她说:“传王云瑶进来。”
那一瞬,殷玄的目光一顿,两只手也停止了下来,他抬头,看着她。
可她没看他,脸摆向正殿中间,那侧脸弧度是陌生的,可那侧脸上的气势却又如此熟悉。
熟悉到令他惊心。
果然是她重现了,这样令人着迷的不可一世的气势,唯有她能够匹配,也唯有她能如此浑然天成的表现出来。
殷玄伸手,将聂青婉的腰搂了一下。
聂青婉眉头微蹙,往后瞪了他一眼,殷玄没管,只是那么搂着她,端端正正地坐着。
底下的陈裕和功勇钦听了聂青婉这话,没敢反驳,却也没动,大概在等殷玄话。
殷玄不冷不热地睇着他们:“没听见婉贵妃在说什么?”
功勇钦立刻冲后面喊:“带王云瑶进来!”
王云瑶被带进来,跪在地上。
聂青婉问她:“你哪里来的人皮面具?”
王云瑶也百思不得其解:“娘娘,奴婢身上并没有人皮面具,不知道陈大人是从哪里弄来的,我们进宫前,从晋东王府离开的时候,收拾的行囊都让何嬷嬷看过,何嬷嬷可以作证的!进宫也经过皇宫守军的盘查,进宫后我们就再也没出去过,住的第一个宫殿是荒草居,第二个宫殿就是烟霞殿了,奴婢到哪里去弄人皮面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