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明烟想去找殷玄,又不敢触犯‘后宫女子不得涉入御书房’的禁令,又加上如今皇后中毒一案,她想着殷玄定忙的不可开交,也不敢去打扰他,她只好在自己的宫里等。
焦躁地等了好几天,终于等来了皇上。
她喜上眉梢,打扮的花枝招展,迎了出去。
殷玄上下将她看一眼,笑道:“怎么做这副打扮?”
拓拔明烟伸手去拉他的胳膊,殷玄眉头皱了皱,挡住了她的手,说道:“进去吧,朕有点累了。”
这样排斥的举动让拓拔明烟的心咯噔一跳,上一回他也推开了她,她却没有警觉,这一回,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这个男人的抗拒。
他不愿意她再靠近他。
这个认知和想法对拓拔明烟而言,简直就是晴天霹雳!
殷玄进去之后还是跟以前一样不与她同床共枕,他走向另一道门,门内连着一间如龙阳宫寝殿一般的主室,家具摆设甚至是龙床,都与龙阳宫主殿的寝室相仿。
拓拔明烟跟随在他身后进入,看到他打开了那道门。
拓拔明烟攥紧手,眼中充血一般压着沉沉的嫉妒,死死地咬着嘴唇。
殷玄经由过道,来到了一座宫殿前。
一座被永久尘封的宫殿——紫金宫。
太后生前的住所,死后灵柩封存之地。
紫金宫并不是聂青婉自己取的,而是大殷帝国的百姓们为她取的,在百姓们心中,紫是所有颜色中最尊贵大气的色彩,金是所有器皿中最奢华贵重的材质,它们都是天地间最至高至贵的东西,正如聂青婉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一样,独一无二,谁也不可替代,亦谁都不可比拟。
在殷玄心中,这座宫殿所承载的一切,也是独一无二神圣不可侵犯的。
殷玄像往前一样走进去,直接走到太后的主寝殿里面,那里,站着一个人,大约四十多岁,体宽肩阔,长的很是魁梧,一点儿也不像太监的样子,可他就是曾经伺候在太后身边几乎形影不离的大内总管任吉。
任吉看到殷玄来了,默默地动了动眼皮,退后一步。
殷玄走到床边,看着摆在龙床之上的那个冰棺,看着躺在冰棺里的人,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她的鼻,她的眼睛,低喃地说:“你回来了吗?如果真是你,按照你的风格,你不会放过曾经害过你的人,所以,你是来寻仇的吧?陈德娣和拓拔明烟都是烟雾弹,你真正的目地是要重启用聂家,启用你的本族,丰满你的羽翼,然后打开复仇之门。”
“但其实不用这么复杂,你只要承认她就是你,朕就定然给你想要的一切。哦,朕忘了,你不喜欢给予,你只喜欢掠夺,那你要不要掠夺朕的心?你若不要,那朕只能逼你来夺了。朕的心只有你也只给你,你的心也只能装朕只能给朕,婉婉,朕希望她是你,如若她不是,她就必须得死,这个世上,不需要有第二个聂青婉,你只能是唯一。”
殷玄说完那一番话,靠在冰棺上闭眼小憩了一会儿,这才又睁开眼,眷恋不舍、爱恋痴缠地看了冰棺里的女子很久,站直身子,转身离开。
经过任吉身边的时候,任吉出声问道:“你刚说的那一番话是什么意思?谁回来了?”
殷玄道:“你心里想着谁,那就是谁。”
任吉大惊,猛地伸手拽住了他的龙袖,激动地问道:“她在哪儿?”
殷玄低头看了一眼他抓在自己龙袖上的手,又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对殷玄而言,任吉只是一个太监,却也是他最羡慕最嫉妒的人,因为他能无时无刻陪在那个人的身边,即便是黑夜就寝的时候,每每那个时候,殷玄都极想把任吉挫骨扬灰了。
但是他不能。
那个时候不能,这个时候亦不能。
那个时候任吉也是保护她的左右手,殷玄自认自己要比任吉出色一百倍一万倍,可不能否认的是,任吉的武功也极为出色。
有任吉在,殷玄就不担心自己不在那个人的身边的时候,那个人会出事。
而现在,殷玄需要任吉守护她,所以更没法将任吉挫骨扬灰。
只是,任吉想见她,下辈子吧!
殷玄冷笑一声,提醒道:“注意你的身份。”
任吉慢慢松开手,他只想知道他的主子在哪里,他红着眼眶,用着祈求的语气说:“她真回来了吗?带我去见她一面。”
殷玄抿唇不语,双手负后的姿势是高大的,是尊贵的,是不可侵犯的,同时也是悲伤的,他呢喃着问:“你也相信生死轮回吗?”
任吉哽咽道:“我不信鬼神,但我知道,她是神一样的人物,即便被人残害,也定然会再次回来,她不是普通人,她一定会再回来,主宰这个天下,她是天生的王权,她不会倒的。”
这样的信仰,几乎深入骨髓到每一个大殷百姓们的心中。
殷玄冷笑道:“所以那天事件之后,你不闻不问,甘愿被朕驱使,守候在这里,一守就是三年,是因为你相信,她还会回来,找朕报仇,是吗?”
任吉沉着脸不应声,但那样的神情,分明就是如此想的。
殷玄又笑了,只那笑声毛骨悚然。
笑罢,他什么都没再说,走了。
任吉在他走后走到冰棺前,看着躺在冰棺里面容颜绝色,一身华丽太后凤服的女子,想伸手去触摸她的脸,却又不敢,眼中藏着很多情义,最后都一一归于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