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青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说:“那你禀告吧。”
她说完,问:“你是出来找我的吗?”
随海冷哼:“皇上宣你进去。”
聂青婉端着糕盘走了进去,进去后走到龙桌旁边,问殷玄是不是要她研墨。
殷玄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她手中的大长盘子,见盘子上他刚刚搁在那里吃了一小半的糕饼不见了,心情奇迹般的就好了。
他以为聂青婉是吃了,但其实聂青婉出去后就把那玉米糕扔了。
殷玄道:“盘子搁着吧。”
聂青婉将大长盘子放在另一侧的桌子上,过来研墨。
研墨的途中,随海进来了,附在殷玄耳边说了一句话,说完,随海看了聂青婉一眼,出去守门。
殷玄批改了三五个折子后问聂青婉:“你跟功勇钦认识?”
聂青婉道:“不认识。”
殷玄道:“那他找你说什么话?”
聂青婉道:“功大人说皇后中毒一案需要一个叫聂北的人协助,可皇上你没允,他让我晚上伺候皇上的时候说一说。”
殷玄似笑非笑,搁下御,兴味地问:“你应了他?”
聂青婉道:“没有。”
殷玄道:“为什么不应?”
聂青婉道:“我自知没那么大的份量,左右不了皇上,亦不会做自己不该做的事情,我如今负责给皇上研墨,只要做好这件事就行了。”
殷玄收回目光,说道:“你倒是很清醒。”
聂青婉道:“当然,我一直清醒的很,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殷玄唇角微勾,却一丝笑容都没有,他继续拿起狼毫,批改折子。
临到晚上,李东楼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跟今日白天功勇钦向殷玄汇报的一样,李东楼也查到了马胡同,查到了马艳兰,知道那两个荷包是从一个挑货郎的手中流出来的,可问遍周遭的所有人,都说不认识那个挑货郎。
李东楼道:“臣怀疑那个挑货郎就是王云瑶。”
殷玄道:“光怀疑没用,得有证据。”
李东楼道:“关押到刑部提审,就不怕她不招。”
殷玄笑了笑,没应这句话,只又问:“冼弼那边查的如何了?他家中可有任何可疑的药草?”
李东楼说:“没有,今日我去他府上搜过了,都是一些寻常的药材,备着应急之需的。”
殷玄背起双手,走到窗户边上,他伸手推开一扇窗,斜靠在金粉一样的墙壁上,看着窗户外的夜景,夜景很美,宫灯、星光、月色勾勒着宫廷飞檐,错落的花草树木,夏日漂浮的花香,一些提着灯笼缓步慢行的宫女,驻守的禁军,光与景,美女与铁戈,把眼前装饰的鲜活而生动。
殷玄靠在那里看着,长久的静默。
稍顷,他问李东楼:“你相信轮回转世吗?”
李东楼微惊,说道:“皇上为何如此问?”
殷玄道:“感觉某个人回来了,可又觉得不可能,但从烟霞殿那次的药材事件过去,到现在的皇后中毒,这一系列的前后谋划,滴水不漏,让人抓不到丝毫把柄,几乎无懈可击,凭空出现的药草,无端死亡的吴平,替罪的庞林,得到药草而息事宁人的明贵妃,这几个人的心理全被别人看穿。”
“吴平效忠皇后,却只是一个洒扫太监,他为了能更接触拓拔明烟,就想用药材去邀功,反被人利用,庞林受拓拔明烟的恩,想报恩,也想得到药材,也被人利用了,而拓拔明烟,失去一个亲信,却得到了珍贵药材,她也不会再多说什么,一场悬案凶杀,就此了结,但自此,皇后跟明贵妃越不睦,接着皇后中毒,偏不是别的毒,是必须由炎芨草才能触的毒,而炎芨草唯拓拔明烟手上有,这是明摆着把矛头指向拓拔明烟。”
李东楼挑眉,说道:“皇上的意思是,这个人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对付明贵妃?”
殷玄道:“若这么简单就好了,事实上,并非如此,皇后中毒,却是可解之毒,那么这个人就不是冲着皇后和明贵妃来的,如果是冲着这二人,她一定不会让皇后活着,一旦皇后出了事,明贵妃就算真的没有参与这件事情,可她手上有炎芨草,就必然要被陈家人强行扣上罪名,如此一来,皇后和明贵妃都被她解决了,她想要的,远不止如此,今日功勇钦的话提醒了朕,是聂家。”
李东楼大啊一声,说道:“皇上的意思是,那个人是想启用聂家?”
殷玄道:“大概是这样,应该不会错。她先是以一出‘药材杀人’事件惹得皇后与明贵妃的矛盾加剧,再以炎芨草来动第二次事件,她把皇后的心理抓的很稳,她深知皇后中毒后不会善罢甘休,又加上炎芨草唯拓拔明烟才有,那么,皇后就更加不会息事宁人,哪怕她的毒已解。”
“还有窦福泽此人,窦福泽虽然是太医院院正,可在早前,他只是一个寻常的院使,那个时候炎芨草已经被封进了太医院的库房,他可能看过炎芨草,却压根接触不到,亦辨别不出来炎芨草的气味,所以,他压根不知道他的荷包里面装了可使皇后中毒的药草,这个幕后之人不单对宫中每一个人的心理掌握的很到位,且极熟悉皇宫的一切,她似乎什么事情都知道。”
“而这起案子,查到如今,似乎还是一团迷雾,以功勇钦的能力,他完全没办法应对,所以此人对功勇钦也极为了解,应该说,她对整个大殷帝国的所有人都极熟悉了解。功勇钦曾是聂北的侍郎,对聂北的能力深信不疑,当然,聂北确实有着极为高的断案手腕,功勇钦在走投无路之际,定然会向朕请旨,请聂北归朝,协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