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云瑶喃喃地问:“为什么?”
她若没记错,这个冼太医跟郡主素无瓜葛,唯一的交集大概就是几天前他上府为郡主诊病,可那样短的时间,郡主还躺在床上,怎么能让这个冼太医为她效力呢?
王云瑶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当时,郡主已经有了进宫的打算,所以,为了以后,她就未雨绸缪,先收买了这位冼太医。
看刚刚这个冼太医的怂样,王云瑶觉得收买的这个可能性最大。
而且,当官的最爱钱。
御医们也不例外。
王云瑶不屑地撇了一下嘴。
冼弼抬头看了一眼殷国皇宫上方的天空,寂寥的声音说:“因为我信她。”
说完这句话,他走了,独留王云瑶一个人在那里云里雾里。
冼弼亲自熬了第一碗药,熬药期间,他让王云瑶看着,等王云瑶把火候和时辰都拿捏到位了,冼弼才离开,去再次给聂青婉号脉。
等王云瑶熬好药端过来,冼弼退后。
聂青婉喝了药,冼弼让她去外面透透风,中暑的人一定不能闷在屋子里,若非要呆在屋子里,四周窗户一定要打开。
李玉宸今日来是有事要与聂青婉说,皇后派人给她传话,让她送冰给华美人,可不是送冰那么简单。
这么一上午过去,李玉宸也已经知道烟霞殿里的那位主子生了病,是气病,皇上去看过,又去了皇后宫里头,从采芳的只言片语里可听出,皇上要为明贵妃出气。
皇后位高权重,皇上不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拿皇后怎么样,最多罚她跪一跪,就罢了。
可不拿个人开刀,明贵妃的气就消不掉。
明贵妃的气消不掉,皇上的气又怎么消得掉?
历来没人敢让皇上揣着气过夜,所以今夜之前,皇上必然会对华美人有所惩罚,至于什么惩罚,谁都不知道,李玉宸来就是与聂青婉说这事儿,让她心中有数,早些想应对之法。
听了冼弼说要出去透透风,李玉宸就让浣东和浣西伺候聂青婉起。
聂青婉头晕脑胀,实在不想起床,也不想去外面吹风,躺在床上装死,李玉宸无可奈何,当着王云瑶、当着浣东和浣西,当着太医冼弼,当着荒草居的所有下人们,她不可能不顾聂青婉的脸面,强行把她拎起来,再者,她还在生病中。
李玉宸道:“罢了,你躺着吧,我先回去,晚点再来看你。”
李玉宸想的是,吃晚饭前再过来瞅一瞅聂青婉,顺便跟她说一说明贵妃那边的事情,但她没想到,晚饭前她还没来,皇上就来了。
在李玉宸走之后,皇上来之前,聂青婉把浣东和浣西使派到了外面,独留王云瑶和冼弼在内室里面。
冼弼这个时候没办法不真情流露了,他看着躺在床上,高烧不止的聂青婉,眼里满满的都是对她此举的不赞同以及对她身体的心疼,他是太医,他自然知道她这样的高烧是因何而来,自伤身体,为何呢?
第33章询问
冼弼还没问,聂青婉已经把他唤到了床边。
冼弼站在那里,听着她用着他曾经最熟稔的口吻问:“烈焰花你那里还有没有?”
自昨天他给她看病,她能一字不错地道出她跟他的相遇,冼弼就告诉自己,这个人就是他心中的太后,她死了,可她的灵魂又活了下来,这听上去很匪夷所思,可曾经那个太后所做的事儿,哪一件不是匪夷所思的?但凡生在太后身上的事,再诡谲奇谈,再鬼怪荒诞,那也得用稀松平常的态度去接受。
因为是她,所以不存在任何奇怪。
所有生在她身上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冼弼回道:“没有了,昨天明贵妃派人取走了最后一根。”
聂青婉道:“没有了烈焰花,她就只能等死了,而我了解她,她这个人最怕死,为了活着,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所以,她一定会积极地想办法,殷玄宠她,自也会帮她,我了解拓拔明烟,亦了解殷玄,他从来不会坐以待毙,想必已经颁布了诏令,在广征这样的药材,可惜,不说大殷帝国了,就是其他各国,也再找不到第二株烈焰花了。”
冼弼并不知道这种花有何作用,当年他受殷太后恩遇,进了太医院,还收到了很多太后给他的药材,那些药材,据太后讲,都是她南征北战的途中命人收罗的,她不学医,亦用不上,只不过是觉得那些药材挺有名气,有些还有独特的作用,就搜集了起来,她囤了很多,又找不到合适的接手人,就一直放着,直到遇见他。
太后对他的信任与看重,冼弼十世都报答不完。
烈焰花的用途冼弼是知道的,是治冷毒最关键的一味引药,少了这味引药,再价值千金的药材都是废药。
冼弼问:“莫非明贵妃中了冷毒?”
聂青婉冷笑道:“是呀。”
当年的息安香,混进了沉檀木以及三槐果,就是致命的毒药,这还是聂青婉对拓拔明烟说的。
拓拔明烟爱制香,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拓拔明烟曾以沉檀木制香盒,装息安香,又用三槐果碾碎服用,以达到美白的效果。
因为拓拔明烟生于蛮族拓拔部,虽长的好看,可皮肤暗沉无光,蛮夷之邦不介意女子的肤色如何,可殷国的男子就很介意了。
女为悦已者容,大概在拓拔明烟偷偷服用碾碎的三槐果时就已经喜欢上了殷玄,可惜,当时的聂青婉,眼中装的是江山百姓,她的眼睛永远放在帝国大业上,忽视了这一点儿,故而,让拓拔明烟勾搭上了殷玄,继尔加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