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立刻有人应一声,既高兴又慌张,脚步匆忙急切地跑去喊祝一楠了。
晋东王妃往床边一坐,看着聂青婉,情绪激动到难以自抑。
缓了很久她才压下这一惊天的喜悦,冲聂青婉问:“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聂青婉转头看着他们,慢慢的,又转头看向走进来的谢包丞、王云峙、谢右寒以及王云瑶。
看了很大一会儿,这才收回视线,对着晋东王妃轻轻地说:“有点渴,想喝水。”
死前没喝到那杯水,回魂的时候总要喝一杯的,敬过往死者,更敬当下生者,生者是指谁,聂青婉心知肚明,她在心里冷笑,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华州的妆扮。
他已经过了弱冠,也就是说,他要么是二十岁,要么是二十一岁,不会再多了。
那么,距离她死到如今,大概有三四年了。
这三四年里,那个男人是不是活的很风光很舒坦很得意?
聂青婉觉得养一只狗也比养那个男人强,至少,狗不会反咬主人,可那个男人,在他羽翼丰满后,做的第一件事,竟是杀她。
呵,好一个连狗都不如的畜生。
不,畜生都不如。
聂青婉说想喝水,晋东王妃自然是立刻传人去倒。
倒罢递过来,她亲手接住,要喂聂青婉。
聂青婉摇头,虚弱地道:“我能喝的。”
晋东王妃一脸慈爱温和地说:“你刚醒,身体还虚着呢,别又一个不支倒了,母妃喂你。”
聂青婉看着晋东王妃,默默地抿了一下唇,说道:“谢母妃。”
晋东王妃刹时眼眶一红,掏了帕子擦了擦眼,泪中含笑地侧身给她喂起了水。
聂青婉喝的很慢,在所有杵在这个屋内的人看来,她是身体太虚的缘故,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缓慢地咽下那口恶气。
终于,一杯水见底,可心中的那口气还没咽下去。
聂青婉说:“还要喝。”
晋东王妃哎一声,又让宫女倒一杯。
倒罢接着喂,连喂三杯,聂青婉终于将心中的那口浊气咽下去,这才抬起手袖擦了擦嘴,冲晋东王妃露出一抹虚弱却令人放心的笑来:“不渴了。”
第3章曾经
晋东王妃把杯子交给宫女,让她们拿走,转过脸来看聂青婉,看着看着眼眶又红了。
晋东王拍拍她的肩膀,对她道:“女儿好不容易醒了,这是喜事,你别尽对着她哭,要是把她再哭晕过去了怎么办?”
晋东王妃立刻抬脸怒斥他:“别一张嘴就是乌鸦。”
虽是这般斥,可还是赶紧的拿帕子将眼中的泪抹去,露出笑容,对聂青婉说:“你这一躺就躺了大半年,中间是一滴米一滴水都没进过,刚喝了水,现在要不要吃点儿东西?你想吃什么,母妃让人给你备来,吃好后让祝一楠再瞧瞧身体,别又有哪里不适……”
说到这,忽然顿住,后面不吉利的话死活不敢开口了,她连忙转换话音儿,又问一遍:“饿不饿?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聂青婉想都没想,说:“玉米糕。”
晋东王妃一愣。
晋东王也一愣。
晋东世子华州、谢包丞、王云峙、谢右寒、王云瑶俱是一怔。
聂青婉看他们的表情不对,轻蹙了一下眉头问:“怎么了?”
晋东王妃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解释。
玉米糕不是什么珍馐美食,就属五谷粗粮内的一种,原先缙安太后在世的时候,这种玉米糕可谓是天下到处皆有,而且口味不下百来十种。
因为缙安太后最爱吃这一款米糕,大家又尊她敬她爱她如神,自然想方设法绞尽脑汁地为她做出最美味的玉米糕。
可自从三年前缙安太后瓮毙,这种玉米糕就被皇勒令禁止销售。
民间不许自产,更不许私自贩卖,只许御膳房做出进奉皇上。
若民间有谁私自产了这种糕饼,那就是诛连九族的死罪,这不是儿戏,也不是一句玩笑话,是真真切切生过的悲惨血案,皇虽然爱民如子,可只要牵扯到了与缙安太后相关的事情,哪怕只是一口小小的糕饼,都是大开杀戒的。
晋东王妃小声叹一口气,原先女儿清醒的时候,倒也还能吃得着,主要是,那个时候灭族血案没有生,还有个别胆大的商人敢私下里贩售,以他们晋东王府的地位,想要买一些来吃还是有可能的,但那血案一,再无一人敢私下贩售,自此,玉米糕倒真绝迹民间了。
晋东王妃不想让女儿刚醒来就知道这些遭心事,只道:“现在没有玉米糕了,你想想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
聂青婉问:“为何没有了?”
晋东王妃道:“没有就没有了,哪里还有原因,你与母妃说,还想吃什么?”
聂青婉眼珠子转了转,看看晋东王妃,又看看晋东王,再看看杵在床前的那几个人,心里不大明白,但也不继续追问,总归,她现在活了过来,往后有的是机会弄清楚所有的不明白,她唔一声,说:“那就弄点饭菜吧,我不挑食的,母妃让他们看着准备就是。”
晋东王妃见她有胃口吃饭,简直高兴的合不拢嘴,立刻哎一声,亲自去厨房通知了。
晋东王妃离开没有多大一会儿,祝一楠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赶过来后看到屋内那么多人,立刻一一上前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