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姐为何?”
“因为爹爹很中意他。这么多年了,爹爹一直未能找到一个接他家业的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我又怎么能违背他老人家的意思呢?再说,韩公子无论从相貌上还是从学识上都是上佳,错过也可惜了,下一个未必有他好。”扈雨桐看着园中盛开的桃花,眼神烁烁。
“可是,奴婢瞧着堂内的其他的几个公子也挺好的。”丫头想起其他三个公子,小脸微红,一脸向往,“尤其是那位黑衣服的公子,虽然冷冷的,但是长的真是好看。”
扈雨桐想起那个黑衣男子,皱了皱眉:“那人是出众,南北的美人加起来也未必比得上他,可惜,她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爹爹想要有人接管家业,那么这个人一定要无根无势,这样才能依附扈家,生出的孩子才是我们扈家的,那个人一看就是个非富即贵的,不会做上门女婿的……”
第七章
绣球招亲的第二天,姚园就回了虎岭寨,留下范玮琛等人给韩喆撑场面。
大元第一富嫁女,出手自然阔绰,当街撒了三天铜钱,时刻不断,汝州男女老少挤在扈府前拾得满头大汗。又因七皇子主婚,光耀门楣,流水席三百桌,宴请汝州百姓。为了给女儿女婿积下善果,扈老爷特意在全国设粥棚,免费施粥三日,一时传为大元佳话。
韩喆因为是上门女婿,需要先入扈家宗庙再成亲,这样一来,两个人的孩子便只能姓扈。
繁忙之中,大婚日终于到了,韩喆穿上华丽的郎喜袍,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喜悦。脑海中翻出姚园悲伤隐忍的脸庞,在那么一瞬间,韩喆有种甩袖而去的冲动,可也只是一瞬间而已。她已经伤了姚园的心,不能再毁了扈家小姐的名声。有时候她在忙碌中也曾想过,这场婚姻为了什么,是为了填补在现代的遗憾,完成她和陈晓的感情,还是一种慰藉,在扈雨桐身上找到陈晓的影子。其实她何尝不知道扈雨桐不是陈晓,哪怕是有七分相似,可是差别还是很大,只是那颗跳跃的心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此番结婚,她和姚园是再无可能了吧,姚园的性格她很了解,宁愿一个人默默承受思念,也决不会回头,更不会乞求任何人的留恋,这次,她真的伤姚园至深,给了承诺,又弃之而去。
这究竟是喜袍还是戏袍,有时候,她分不清这是真实的还是在做梦,梦醒了就什么也没有了。她何尝不明白,在这段婚姻亦是维持不了太久,喜袍下的身躯终究有一天会现,到了那个时候,她该何去何从?还是找个机会向扈小姐禀明身份,然后向姚园谢罪,请求原谅?可是一切,还能回去吗?不能吧?
迷迷茫茫中,三拜九叩完成了。将扈雨桐送入洞房后,两人喝了合卺酒,繁琐的礼仪卸下了帷幕。然而,这一切,对于韩喆来说才刚刚开始。扈老爷为了早日把韩喆介绍给众人,少不得陪宾客饮酒,毕竟以后成了扈家姑爷,以后的日子做牛做马是少不了的。
高朋满座,宾客相谈甚欢,筹光交错,一句句祝福的语言刺痛了韩喆的心,提醒着她这是现实,不是梦境……
凉月如水,夜色如浓稠墨砚,深沉的化不开。藏青色的帷幕,在一片静谧中和着夜的舞曲,轻盈飘落。月亮像一位深邃的老者,默默地感知苍茫的天和厚重的地,朦胧连绵的虎岭山隐约在夜色下,更为飘渺沉重。姚园孤寂的身影蜷伏在山崖一角,在浓墨的映衬下尤为渺小。她的睫毛上,挂着迷蒙的寒霜。遥远的天际张开墨漆漆无底的大口猛然吞来,淹没了所有的色彩。
夜是深沉的,夜是孤独的,夜是需要倾听的。
姚园在北京城无数次步行在醉人的夜色中,从没有走错过一步路,那是多么熟悉的城市大道,多么熟悉的形形色色的人群。三年了,从她上大学到工作,一直撵着韩喆的脚步,从来没有停下。那一次次优秀的成绩拿到韩喆面前,换来的赞扬曾让她激动的睡不着觉。毕业了,放弃家里安排的工作,独自一个人在北京打拼,为的就是能够见到韩喆。她一次次见证了韩喆的欢欣和痛苦,见证了韩喆和陈晓的分开与复合,直到陈晓结了婚,两人彻底一刀两断,她才有机会站在韩喆身边。本以为是上天怜悯,让她和韩喆来到这个世界,彻底断了现代的一切,谁知道是上天让她看清楚究竟什么是现实。
山上泼墨的晚间,寂静的令人生寒,却安定不下来那颗无助、慌乱和失望的心。
夜太静,太静,静的在乐曲响起的时候,姚园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曲子的声音既不宛转悠扬,也不欢快流畅,断断续续,似有似无,但每一个音符都深深撞击着姚园的心灵,填满生命空白的深处。她能带来悲伤和忧愁,也能带来快乐和希望,在大喜大悲之中来回变幻,使人感受着生命的真与假,乐与悲。姚园轻轻闭上眼睛,让思绪完全沉浸在曲子的世界里,什么都看不见,没有颜色,没有光亮,好像生命之初的状态,万物混沌不清,想要前行摸不到远方的路,想要停留止不住远行的心。
姚园放松身心,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起身从一旁的歪脖子树上摘下一片绿叶,放在唇边轻轻吹起来,一时万山晕染,心房点起了星光,洒满灵犀的夜晚……
天刚刚亮,范玮琛和姬元尧快马回到虎岭山商议朝廷招安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