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腰间被只有力健实的胳臂一托,是曹瑛,已不由分说将她搁置楼台边沿。
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吹得她衣袂飘荡扬起,两条腿儿止不住地打哆嗦。
&1dquo;冯舜钰!”背后一声大吼。
声音太焦灼了,舜钰条件反射地回过头去。
一根白翎羽箭已直冲她射将而来&he11ip;&he11ip;。
电光火石的瞬间,她眼睁睁看着秦砚昭飞身扑挡在面前,甚而听得沉闷地&1dquo;噗嗤&1dquo;一声,羽箭快穿透他的胸口&he11ip;&he11ip;
&1dquo;跳!”曹瑛嗓音粗嘎同时响起。
舜钰闭起眼睛纵身而下&he11ip;&he11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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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王朱颐打着&1dquo;清君侧”的旗号带兵进京。
朱煜身染恶疾圈禁于偏殿,由朱颐摄政,将徐炳永、夏万春等下狱问罪,并其党羽数百官员连根拔除。
历时一年大刀阔斧的杀戮,朝堂重归正途,沈泽棠任内辅,知贤善任,用人不疑,天下渐趋繁荣盛世。
朱煜驾崩于同年八月桂花香时,亦是金榜题名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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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阳春与城内竟是大不同。
莺啼芳树,燕舞晴空,官道两侧野田苗圃一望无垠,勤劳的农人正面朝黄土背朝天,牧童骑着老牛悠然行在垄上,他吹起短笛,高高低低、断断续续,虽是曲不成调,却别有番自在意。
舜钰由翠梅陪着站在官道边,数十步远处,沈泽棠穿石青绣仙鹤纹直裰,背着手在同徐泾说话。
元宝屁*股蛋儿撅得老高,在草丛里专心地抓蚂蚱,忽瞧见一根细细茎儿上开着花朵,娘亲教他认过,这是金凤花,捣碎了可以把指甲涂红红,他扯断攥着要去讨好妹妹。
沈桓捕了只大如团扇的玉蝴蝶,放入小月亮的手心,她好奇地松开指头,蝴蝶翩翩逃命去了。
沈桓瞅她瘪起嘴儿要哭,忙又捉来只五彩斑斓的蝶儿,擦擦额上的薄汗,小祖宗不好伺候啊!
舜钰抿起唇轻笑,听得有轱辘声由远及近,是官府押解罪臣去配之地的马车,渐停在官道侧边,五六监押官慌忙下车,至沈泽棠面前行跪拜礼,听不清说了甚麽,其中两个起身,去马车上带下个人,朝舜钰这边来。
舜钰让翠梅退下,秦砚昭手腕锁着铁链慢慢走近,他清瘦了许多,面色苍白,掺着大病初愈的疲态。
自替舜钰挡了那只箭后,无太医能救,沈泽棠请来钱秉义替他诊治,总算堪堪避过鬼门关。
他吸口春天的暖风,能嗅到一股子桃梨清甜芬芳,忽而觉寒冬是真的过去了。
他冲舜钰笑了笑:&1dquo;你怎在这里?”
瞧她明眸皓齿肤润唇红,少腹娇鼓鼓挺着,气色不是一般的好。
舜钰颌应道:&1dquo;带孩子们来郊外探春。”
她没说是特意来送的,心底终是有道伤痕,只待岁月暗暗将它抹平。
秦砚昭便也没多问,彼此沉默着,想说甚麽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元宝不知从哪里跑过来,抱住舜钰的腿儿:&1dquo;爹爹让元宝来喊娘亲走啦!”
舜钰有些哭笑不得,这还没说几句话呢,沈二爷就来催了,如今是霸道的不行。
秦砚昭却低垂眉眼,有些贪恋地看向元宝:&1dquo;吾的稚儿比他稍矮了些,却也虎头虎脑的招人疼。”
舜钰知道李凤至曾带孩子去看过他。
他们在房里说了许久的话,李凤至抱着孩子出来时,眼睛红通通的。
秦砚昭被依律配边陲,亦是他前世待了半生之地,不同的,是此次只有他一人上路了。
&1dquo;娘走&he11ip;&he11ip;”元宝似乎有些怕他,扯着舜钰的裙摆直撒娇儿。
&1dquo;哦&he11ip;&he11ip;”秦砚昭似才惊醒般,嚅嚅道:&1dquo;衙差也等急了&he11ip;&he11ip;吾走了!”
&1dquo;你等一等!”舜钰叫住他,从袖里取出一张银票递去:&1dquo;兴许以后能用得上。”
秦砚昭没有推辞,接过揣进衣襟里。
他走了两步又顿住,回看向舜钰:&1dquo;你想不想知&he11ip;&he11ip;前世里田皇后薨逝,沈泽棠后来的境遇?”
舜钰怔了怔,不晓他怎会突然提起这个,却也顺着话问:&1dquo;他后来怎样了呢?”
还不是加官进爵、娇妻美妾,子孙满堂,含笑而终,不然还能怎样!
秦砚昭似看透她的心思,摇了摇头:&1dquo;自田皇后薨逝,他抱病称恙,拒主持内大政,次年遭朝臣弹劾,皇帝大怒降旨,沈府满门抄斩!”
舜钰脑里乱哄哄的,待反应过来还想问个仔细,秦砚昭已走的很远。
这一别,后来便再也没有见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