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掀了轿帘偷看,夜色正好,月如银盆,洒得满园清辉。
过了半池红菡萏,一架白荼蘼,转上二人宽的石子漫路,月光透过重重树影筛落,前面便忽明又忽暗,杳无人声,只闻得轿杆嘎吱嘎吱作响。
进了月洞门,便见正房前廊庑下,沈二爷背手而立,目不转睛朝她这里看来,一抹神色隐在暗影里,飘忽极了。
不知怎的就深陷在红软的锦褥里,唇瓣被吮得生疼,一股冷洌的酒香味儿在舌尖氤氲不散,她便头晕晕的,浑身空空无力,仅有的气儿也似被醉化了去&he11ip;&he11ip;
沈二爷也要吃酒壮胆,才敢动贵为皇后的她么?
后来舜钰才晓得自个错的有多离谱。
&1dquo;你怎现才来?可知&he11ip;&he11ip;我等了好久!”她的眼被滑腻的绸缎蒙住,男人嗓音暗哑似灼焰,沉浊的呼吸扑在耳边,烫得细白耳垂染成绯红。
不待她反应,腰间忽儿被修长手指有力的攥捏,虽是文官,指间却有薄茧儿,正贪恋地磨蹭那里的软肤,轻轻重重,一下一下,就是要销人魂魄。
腹下一阵说不出的麻a酥,有滚滚的热流淋漓而下&he11ip;&he11ip;
&1dquo;啊&he11ip;&he11ip;!”舜钰浑身热,猛得坐起身来,是关于前世断不去的春梦,察觉腿间果然潮濡濡的难受,用手小心去探,浅浅红迹,竟又来了葵水。
听得动静,在桌前做针线的肖嬷嬷,起身端着碗来,关心的看她:&1dquo;先前瞧你睡得迷迷糊糊的,浑身烫的很,想是得了伤寒。最近节令不对,府里病的多,恰有现成的汤药,我让绢荷取来的,你把它吃下汗,必会好些。”舜钰嗯的应下,顺从接过,憋着气一口喝完。
肖嬷嬷再去拿干净的衣裳替她清理,抬眼见她有些魂不守舍,当是女孩儿忐忑,笑着劝慰说:&1dquo;葵水初动是有些乱,有隔十来天又出的,还有大半年突就再不来的,都是常事,过去就会顺畅的。”
舜钰倒不是计较这个,默了半晌,夜露薄凉,窗外黑蒙蒙的,逐叹口气重躺下,肖嬷嬷去把灯烛挑熄,蹑手蹑脚打着呵欠自去歇息。
房里悄无声息的寂静,因先前那个梦唬得人骨软,此时翻来复去的了无困意,忽听有梆梆打更声,索性披衣坐起,思索起事来。
此次大考把文章做错,只怕进国子监已是渺茫。
即不是国子监监生,沈泽棠同周忱所言便是空话,即是空话,她这条命便如蝼蚁卑微,于其留在京城坐以待毙,倒不如尽快躲回肃州去,专心致志备今年秋闱的科考。
第2捌章情难释
若问舜钰可后悔惩治周海,给自个惹火上身,却没什么后悔的。
本就是死过一回的人,这条命来的也蹊跷,指不定今还在,明儿老天便要把遗漏的精魂收走,她挟风雨而至,断不肯错过任何为爹娘及哥姐雪耻的时机。
大考失利实属意外,全盘计划就此打乱,走别的斜径需耗时太久,而流光荏苒,正不动声色的催熟她日渐不安份的身子,怎生的,让人心急如焚的不行。
半扇窗棂不知怎得开了,外面有雨打芭蕉的滴答声。
怕雨点梢进书案洇湿书册,舜钰下了床榻,走至窗前去阖扇,恰听廊上有脚步踉跄和人言片语,几盏灯笼星火晃过,秦砚昭被李瑞冯祥两小厮扶架慢走,想必是在外吃醉酒才回府。
这个人,似乎与前一世那个人,有些不一样了,哪里不一样,舜钰也说不上来。
忽然一缕微风透进,只觉凉骨冻髓,吹得肌肤汗毛倒竖,待关紧窗,眼涩鼻塞的很,不由打了两个喷嚏。
她暗忖糟糕,去取了茶碗,从壶里倒出半碗冷茶,勉强吃几口,才又重回榻上躺下,身子过火又穿水,热一阵寒一阵的,翻来覆去过了半宿,等睡意朦胧时,听有丫头婆子在廊前扫地声,天已渐清亮。
秦仲随皇太后从行宫回京,再过府,听闻舜钰已病了几日,赶忙来瞧。
舜钰见得他来,忙要起身,秦仲阻道:&1dquo;你莫起来,好生养着。”只命丫头搬来收脚式六足凳,置榻沿边坐了。
观她脸色苍白,目露迷离,颧处染红一抹,显伤寒之症,逐让绢荷替舜钰拉起袖口,抬手腕搁上迎枕,拿捏诊起脉息来。
少顷即心中有数,又命肖嬷嬷拿来纸,开张补血养气的方子交给她,遣人去他书房抓了各药来熬煎。
舜钰借故支开屋中丫鬟,掩唇轻咳后,方看向秦仲道:&1dquo;还没知会过秦伯伯,此次翰林大考我文章做得不好,国子监只怕是错过了,想着等身体康愈后,打算回肃州去。”
秦仲有些意外,片刻却有种说不出的释然,慈眉善目看她会,所言皆出肺腑:&1dquo;这样打算未尝不是件好事!朝堂党派倾轧,争斗难免多诡谲,官员也自有艰难面,个个皆提着脑袋度日。你若是男儿身,我倒不劝,一个女孩儿何苦走这条不归路!”
&1dquo;听秦伯伯一劝,如今即已及笄,回去换回红妆,在肃州我认得几门官家富户,里倒是出了些青年才俊,待我修书一封,你交给冯司吏,由他替你择门亲事好生嫁了,与夫婿举案齐眉,生个一男半女,太平过日子去吧。想必田尚书及你母亲泉下,定也是希望如此的。至于你家之案也莫太心急,我会候着时机而为,定还你家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