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张良的眉头锁紧,她负过伤。这一拳又来得突然,如果接不住&he11ip;&he11ip;
如果接不住,云微眼底的怒火终于彻底炸裂,被骂之后还要挨打,而且还是被子慕这样与之前和师父师母杠上的那群人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小孩打?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洗碗洗衣服劈柴烧火打扫院子什么事没干过,艰苦卓绝之后下山不到一个月被人当沙包?岂不是窝囊到被人当笑话?
在拳风扑向她脸时云微迅后移一步,伸出右手迎上!
咔的一声清晰刺耳,云微的脸色却在这一刻变得刷白。那右手手臂&he11ip;&he11ip;正是早上的烫伤所处在的位置!
只片刻的麻木,而后疼痛便剧烈地爆开,震得她脑中不禁一瞬空白。而此时子慕的另一拳已毫不停歇地招呼了来,云微本能地后踏一步,右手习惯性地碰上背后的竹箭。
离箭袋只有不足一寸的距离时云微骤然停下,这里是&he11ip;&he11ip;小圣贤庄,面前的是儒家弟子&he11ip;&he11ip;不是敌人。
而未待她将手收回,对面的人就已经眼尖看见了。&1dquo;你!卑鄙!”子慕下意识退避,面上变色咬牙切齿道,而后趁着她尚未把手抽回,又快步冲了上去!
来不及了,云微向右旋身,闪过从左擦上的拳头,余光瞟到子慕后面的儒生们也一齐挥拳上来,连忙再后退半步躲过。他们人多,而且估计干这种合伙对付一个人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配合起来整齐熟练。她只有一个人,不能用箭,右手有伤,唯一的办法就是后退,沿直线后退。但如果她再退十步,将不可避免地一脚插入湖中!
张良刚准备起身上前介入,却想到了什么似的慢下了动作,缓缓回身重扶上栏杆。
他也很想知道,在不能用弓箭、不能下狠手的前提下,面对这样棘手的境况,她会不会像以往一样从容对付。
颜路眉心皱起:&1dquo;子房,你&he11ip;&he11ip;”
然后他便听见了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攻势如同破竹的儒生们大喊着,却眼一花觉目标没有后退,而是诡异地接近竖直向下朝地面栽下去。子慕心中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然而拳已挥出,无法收回,只能追上她的度。但随着目标下坠的度越来越快,子慕却惊恐地意识到――
――自己正在被对方带得失去了平衡!
眼看着子慕反应了过来努力开始收回攻势,云微内心冷哼了一声,左手转到身后撑着地面,将右腿朝着前方站不稳的人们脚踝处扫过去。这一脚猝不及防,三五个人应声被绊倒。云微顺势一个翻身从左侧闪开,几个儒生便接连摔在了地上。
辫在空中扬过一道黑影,云微转身又冲了回去。被人压在下面挣脱未遂的子慕在一片叽叽喳喳中只觉得脚上突然一凉,狠狠推开上面的人,映入眼帘的便是云微飞奔的背影以及提着的一只鞋子。子慕大怒欲追,却现少了一只鞋根本跑不动,于是侧过脸呼喝后面的弟子们:&1dquo;干什么呢!还不赶紧追&he11ip;&he11ip;”话到一半跑上桥的云微却猛一转身,抓着鞋的手伸出桥栏外:&1dquo;你们谁再朝前一步就别怪我松手了!”
霎时间草地上鸦雀无声。
目光转过那些不知所措的儒生,和盛怒却只能强持着不动的子慕,张良将视线投到桥上。
夕阳的余晖斜照在湖面上,湖水悠然地泛着一阵一阵的波澜。穿灰麻布衫的姑娘探出栏外,抓住鞋子的那只手绷得骨节分明。
局势就这样一直僵持着。弟子们在等待中变得越不耐,踌躇着要冲上去却不敢动。张良静静地看着远处桥上云微的侧脸,他不觉得她是一个会在这种事情上退让的人。在人寡敌众,又不得遍施手脚的情况下,于短时间内将局势完全反转,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能耐。现在她手上持着那小弟子的鞋,胁迫得草地上三五个人不敢动,各种条件几乎都对她有利。那她会按照常理将鞋子还回后离开,还是如何?
云微看着那些儒生一个个犹豫不决,缓缓地把手收了回来,掂量着鞋子的重量。张良就看见这厮的目光从鞋子上慢慢地却异常精准地移向了湖边的长廊,还没等他意识到之时,目光就已经牢牢地锁到了他身上。
暮色不知何时已经爬上了天空,张良眼中清晰地映出了她的全影,背后天上飞过几只日落回岸的海鸟。远远看过去只看清大致的轮廓,却又能感觉到她的眼神。恍然大悟,理所应当,竭力地保持着平稳,却带了那么点气急败坏,好像拿着火苗一凑就会烧起来喷火一样。她挑了挑眉毛,低下头随意地把玩着手上的那一只鞋子,每抛到空中一次岸上的子慕就骇得大惊失色。
&1dquo;你你你你干什么!”子慕在一边紧张地注视着那只为人鱼肉的鞋子,急得跳脚。
那姑娘好像没听见似的,抛着玩了一阵子突然反手将鞋子牢牢抓住。下一刻一道黑影从她手中飞脱而出,鞋子不急不缓地绕着圈,轻松地飞过平静的湖面,张良伸手,向身边一捞,轻松地勾住了那只鞋子。
鞋子上没有着力。
张良看着手上的那只鞋子,笑了笑,看向栏外。
耳畔是小弟子们惊怒而慌张的叫声,鼻尖萦绕着日落时海边特有的咸味,和淡淡的荷花香。桥上的姑娘转身而去飞起的辫子拂过空中,背过手来整了整弓箭,人也像一支箭一样射向大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