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一指盯着令狐冲看了半晌,叹息道:“生死置之度外,确是大丈夫本色。怪不得,怪不得,可惜,可惜!”快步而去。
这一路行了十余里地,令狐冲等人早已遥不可见,平一指进了一间小屋,熟悉的从桌上取了茶水饮下。
“令狐冲的伤势当真这般严重?”一个美丽女子皱着眉头,走到平一指对面坐下,问道。
“蓝教主脚程倒是快得很。”平一指对女子的问题置之不理,依旧慢条斯理的品着茶水。
那女子正是五毒教蓝凤凰。
“你要敢误了教中大事,嘿嘿,就不知平大夫的医术,能不能医得了自己!”平一指的拿乔,蓝凤凰见了也不着急,倒想看看,平大夫能不能承受的起教中的责罚。
平一指心中一紧,知道自己犯了错,急忙道:“蓝姑娘戏言了。平某受教主大恩,为教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岂敢耽误教主大事。”
蓝凤凰娇声笑着,玩弄着手指。
平一指只得继续道:“令狐冲不过些许内伤,服个几副药,也就好了。”
蓝凤凰惊道:“几副药就好了?你方才为甚说得这般严重?”她躲在暗处,将平一指与令狐冲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平一指的诊断有理有据,加上赠药时的做作,连她都信以为真了。
平一指很是享受蓝凤凰的惊诧,笑道:“左右不过就是内伤而已,有甚严重?体内六股真气又有什么了不起,体内有二十余种真气的我都医治过。只需将真气或导出体外,或耗之体内,一种两种和百种千种有何区别?他人内伤俱是伤在经脉肺腑,桃谷六仙尚需留着令狐冲办大事,又怎肯真的伤了他?输入内力时慎之又慎,深恐真的伤了令狐冲。所以这令狐冲的伤势,甚至都不用服药,过个半年一年,体内异种真气消耗殆尽,其伤不治而愈。”
蓝凤凰吃惊的长大了嘴,想起令狐冲那俊朗的外貌,心中暗暗地叹了口气。
那令狐冲还药的举动,她原本也不曾多么的在意,江湖人重信诺,轻生死,莫说是只短了几十日的活头,就是全家全派舍生取义的事,也听闻的多了。与之相比,令狐冲还真没什么了不起。
看令狐冲的生性,做事也没什么周到的考虑,换药舍生的事,十之八九也是一时冲动。
她躲在一边偷偷的见了,只是想,这令狐冲其实还是不错的人。虽然有点蠢,很自以为是,沉浸在自己虚构的英雄梦想中。
这类傻了吧唧的普普通通的正道弟子,每年都可以见到很多,她也会像往常一样,见过后,也就忘记了,可在得知令狐冲伤势轻微,被人愚弄的时候,为什么心中会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蓝凤凰的脸色微微红,幸好平一指正畅快淋漓的痛斥着令狐冲,唾沫飞溅,全未留神蓝凤凰。
“我第一眼看见那令狐冲,便看出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这类初出江湖的少侠,个个以为自己是天下的中心,谁围着他转,谁就是他的朋友,谁教训他一句,谁就是他的仇敌!”平一指嘴角透着鄙夷,“我若说不过是小伤小病,就将他得罪了,我说这是千年一遇的疑难杂症,他反倒满意了,天下第一名医都治不好的病啊,果然他令狐冲生来就与众不同!我再捧他几句,将便宜的药丸说得无比珍贵,这令狐冲岂会不将我视作人生知己?”
蓝凤凰突然现,自己对这杀人名医,产生了些许的恼怒。
……
小茶棚的生意还算不错,这几年平平安安的,走这条道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苏老汉的日子总算有了盼头。
“老头,快些拿茶来!”又有到的旅人不耐烦的说着。
“来了。”苏老汉迅的提着茶壶,认真的抹了桌子,这才给几位客人倒上茶水。
劣质的茶叶在茶碗里翻腾着,然后又沉淀到黄色的水底。客人并没有嫌弃,端起茶碗,猛灌了一口,舒服的透出一口热气。
“咦,这不是张二哥吗?”茶棚里有人认出了来人,站起来招呼着,随即注意到张二的手臂上厚厚的鼓起一块,神色中便透露了几分吃惊。
那张二哥面上泛起苦涩,道:“是宁兄弟啊。”
二人换了桌子,坐到一起,闲扯了几句,话题就扯到了张二哥的手臂上。
“……那汉子已经被打得半死,他那婆娘倒是晓事,数也不数,将整个钱袋都老老实实的递了上去。我便心想外乡人无心冲撞了黄伯流,教训教训也就是了,既然收了钱银,得了面子,这事也该到此为止。未曾想那黄伯流都八十高龄了,手段却依旧狠辣,居然直接将那夫妻打死了。我心中不忿,跳将出去与黄伯流理论,被天河帮围住……幸好黄沙帮的赵兄弟路过,说了情,我这才留了性命……”
那宁兄弟叹了口气,天河帮人多势众,杀人放火的事情做得多了,以前还有泰山派压着,怎滴如今越来越不讲理了,难道就不怕泰山派约束?
这二人在这小茶棚里说话,也没什么遮拦,这坐在茶棚中的,都是来来往往的路人,谁也不认识谁,也不忌惮旁人听去。坐着的茶客,有意无意的听着,与己无关,只当是打时间的逗。
苏老汉一边忙着给客人添茶,一边留神听着,泰山派是什么,他不知道,天河帮他却是知道的。他这小小的茶棚,开了十余年,早些年这里就归天河帮管,每月都得按时交纳银钱,不管刮风下雨,赚多赚少,从来不曾少过。一年忙碌到头,只勉强挣了些吃食,连件衣服都没钱去买。几年前莫名的不见天河帮来收钱,他还担心了许久,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天河帮的人,生怕有那么一天,连人带茶棚的被人烧成了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