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怒气不歇,当年华山派好生兴旺,高手如云,武林中谁不敬仰?而今落得只有自己夫妇二人撑门面,小小的青城派都对自己指三划四,偏这些弟子还不懂上进。
转念间,看见石介身上一片片的尘土,想起他刚才居然躺在地上良久才起,几如市井痞赖。怒气更甚,喝道:“石介!”
石介暗暗叫苦,方才实在太累,就在地上多躺了会调匀呼吸,起身后未及拍打灰尘,岳不群尚礼仪,看来自己是有苦头吃了。急忙踏出一步,躬身应道:“弟子在。”
“珊儿!”
“是,爹。”岳灵珊见了父亲暴怒,不敢造次,怯怯的低头应道,一双眼睛却不住的可怜兮兮瞟向宁中则,意思明显,只盼母亲说几句好话,免了责罚。
“看你二人,有闲情玩闹,功课必定是做好了。我倒要瞧瞧你们的功夫。你二人拿剑比来!”岳不群厉声道。
比剑?
华山派众弟子暗暗叫苦。岳不群每借责罚弟子比试,指出其中的不足,而后严令所有弟子加倍功课。至于那原犯弟子,更是要被罚十倍的功课。华山众弟子,谁人不怕?石介和岳灵珊更是面如土色。
看来掌门是真的怒了!
“还不动手?”岳不群催道。宁中则微微叹息,只有她明白,其实岳不群的怒气,并不是冲着石介和岳灵珊,但这事不能说明,由着岳不群泄一些怒气,弟子们勤练一番,也是好事。而且,她对此事另有看法,严惩恶,也是她所愿,因此也不阻止。
岳灵珊怒视石介,罪魁祸,咬死你。
石介更怒,明明是你闹出来的好不好。
两人动手不过几招,岳不群眉头更紧,喝道:“停手!”
石介和岳灵珊收剑出掌相对,借力各自退开几步。
“石介,为何你的剑法还是如此生疏?平日里可是都在偷懒!”岳不群语气不善,隐含怒意。这招剑法威力极大,传了石介已愈半年,原以为纵使他资质平平,体会不到其中奥妙,但好歹也该纯熟了,不料今日一见,生疏至此。
“师傅,弟子每日都做足了功课,一日不敢偷懒。”石介战战兢兢的据实答道。他也知道自己资质不好,确实每日勤练,过同门师兄弟十倍百倍,可剑法却总是不能婉转如意。
“做足了功课?倒好似是为师冤枉了你。”岳不群听见石介辩解,怒气更甚,“冲儿,你来使苍松迎客。”
令狐冲躬身施礼,这才拔剑出招。这招苍松迎客,他当年练习了足足月余,这才熟练,已经是他行走江湖的绝招之一,凭此招,他也打败了不少江湖好手。此刻在师傅面前演练,更是用心。只见剑光闪闪,嗤嗤声响,几个师兄弟尚未看的清楚,令狐冲已经收剑而立。
岳不群微微颔,脸色稍缓。
华山弟子中更是有人低声叫好。华山派大弟子果然不同凡响。这招使得精妙异常。
岳灵珊见了令狐冲的剑法,非常不满,耍帅是吧?想坑死我哥?我记住了!
果然,岳不群看向石介,道:“你也使一招苍松迎客。”
石介早知不能幸免,也不敢求能避免责罚,只求这招苍松迎客能使得中规中矩些,师傅见了少罚几分。当下深吸口气,鼓荡全身内力,全力出剑。
只听“嗤”得一声大响,剑光如闪电一掠而过,石介已经刺出一剑!
华山弟子中,竟然没人能看清这剑的出手!就连令狐冲也没有看清!华山各弟子入门时间有长有短,习练剑法进度不一,甚少有互相讨教的机会,石介日常练剑又特意的避开众人,派中弟子除了入门较早的几人,大多没有见过石介的剑法,此时心中尽皆闪过一个念头。
“原来三师兄的剑法,高明至此!”
念头尚未转完,耳边已经传来了岳不群的喝骂:“蠢才!这么多年,你就是不肯改过来!”
众华山弟子收回心神再看,不由个个面色古怪。
原来除了那第一剑,随后的剑招,不但没了那迅疾如电的度,就连剑法的基本变化,石介也使得似是而非,快慢高低,尽数出错,几乎没有一个变化使得正确。竟然连方才与岳灵珊比剑时使得还不如。
石介仓皇的使完剑招,自知弄巧成拙,一脸的惶恐,低着头不敢坑声。
偌大一个华山山顶,二十余人,居然悄无声息。
过了良久,岳不群才叹了口气,缓缓道:“石介,你的性子顽固执拗,这许多年都没有改过来,我也不为此责罚你,只盼你日后能慢慢改正。你身为三弟子,为人兄长,今日与珊儿肆意胡闹,有失师兄的管教,偏偏剑法稀松至此,两错并罚,罚你练剑十个时辰。”
十个时辰!
那还不练到明天!众弟子个个咋舌,这罚得好是厉害。
“珊儿,你整日就知道胡闹,罚你练剑两个时辰。”
“是,爹。”岳灵珊轻舒一口气,苦着脸偷看石介。
石介正为岳灵珊的轻判开心,他把岳灵珊当亲妹妹,只盼她日子过得开心,自己受罚虽重,却不想岳灵珊也受此重罚,听了岳灵珊的责罚不及自己一半,开心不已,浑不觉得有什么不公。
“其余弟子,今日功课,加罚半个时辰。冲儿,你可监督好了。”岳不群一项项责罚落下来,众人还是松了口气,总算自己这些从犯没有被如何的重罚,侥幸啊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