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星辰失剑向前一指,“它在那里!”
卫隐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黑沉沉的只是夜色,并不能看见任何东西,然而气味是能闻到的,立刻向那处掠去,轻声道:“前后夹攻。”
纪长清会意,手中剑光一转,抢在他前头冲向气味最浓处,将到未到时星辰失剑先已脱手,万千道青碧色光芒牢牢罩住那处,纪长清清叱一声:“御天虚!”
身后,一道耀眼白光划破天际,卫隐同时出手,刹那间风云突变,纪长清手中仗剑,于风声剑气之中分辨出了一道似曾相识的声音,似哭似笑,带着痛楚低低吼叫,是那笑声,他们击中了笑声。
一道浓郁黑气陡然从夜色中冲出,纪长清抬眼,看见黑气边缘出带着无数熊熊燃烧的火焰,尖啸着向她冲来。
“长清小心!”卫隐急急奔来。
黑气立刻一分为二,一道方向一转,向卫隐冲去,另一道冲向纪长清,纪长清一动未动,澄澈凤目盯着黑气,细细观察。
气并无实体,即便被剑光斩断,也无非化整为零,就像上次在天津桥畔交手时那样,若想伤到实质,她必须找出这东西的核心。
那些跃动的火焰更像是它无数化身之一,随时可以抛弃,那么它的核心在哪处?
黑气越来越近,卫隐挥动麈尾边战边向纪长清靠拢,余光瞥见她仍旧一动未动,而黑气看看就要冲到她近前,卫隐疾掠而来:“长清快躲开!”
却在这时,见她忽然动了。
形如鬼魅,无声无息跃上空中,又从极高处陡然而下,仗剑向火焰与黑气连接处猛然斩下。
轰!火焰猛然暴涨,随即与黑气割裂,似黑色烟花无声在空中绽开,冷寂中传来一道冷而短促的叫声:“呵!”
纪长清立刻挥剑,向声音处斩下。
剑气如虹,牢牢锁住退路,黑气挣扎着躲闪着,忽地缩小缩紧,化成一团浓黑的气团向纪长清冲来,纪长清丝毫不惧,立刻又是一剑挥出,气团却猛然转折方向,向她身后袭来。
“小心!”卫隐急急叫道。
纪长清没有回头,手中剑立刻向后挥出,轰!剑气震颤中,气团硬生生转身后撤,向她面门上吐出一个巨大的黑色火焰!
千钧一之际,纪长清张开衣袖罩住火焰,只这一眨眼的间隙,气团忽地化成无形,彻底消失在夜色中。
“长清,”卫隐急急赶来,“无碍吧?”
“无碍。”纪长清衣袖轻挥,倒出又一枚刻着火焰图案的焦木。
周遭的一切突然归入平静,笑声和焦糊味消失无踪,仿佛方才的一切从未生过一样,纪长清望着那片焦木,回想着方才那东西两次急转折,心头疑云不散。
笑声仿佛很清楚她的习惯,知道她从来都是一力向前,极少顾忌背后,所以它选在那时候直面她,却在她全神贯注对敌之时转而攻她背后,之后又声东击西,再次逃脱。
几次交手,要数这一次笑声暴露出来的面目最多,也因此让她现,那笑声对她的了解远比她预料得多。
蓦地想起那日集仙殿中吴王妃的话:“纪长清,那人与你关系密切。”
是谁?
“道长,”贺兰浑的声音远远传来,“阿错醒了!”
屋里,阿错跪在武三娘粗粗装敛的尸身前低低啜泣着,皮肤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白皙:“娘子,娘子!”
贺兰浑地给她一块帕子:“她想让你好好活活下去。”
阿错捂着嘴,哀哀的哭泣声久久不绝,纪长清迈步走出门外,贺兰浑跟出来,虚虚靠着她:“道长,方才是那东西?”
纪长清望着夜色:“我怀疑,它可能很熟悉我。”
贺兰浑刹那间也想起了吴王妃那日的话,见她手中握着那片焦木,指腹无意识的摩挲着,似在沉思。
与她熟悉的人,有哪些?她是无父无母的,自幼长在玄真观中,所有熟悉的无非观里的人,再有就是青芙,最多再加上卫隐,可卫隐、青芙方才都在现场,不可能是那东西。
这个猜测,也许让她为难了吧。贺兰浑握住她冰冷的手:“吴王妃当时一心想要活命,说的未必是实话。”
身后一阵脚步响,阿错来了:“郎中,道长。”
贺兰浑转身,见她湿着睫毛:“郎君是不是想问我,王亚之死的那天生了什么?”
她脸色苍白:“那天我刚服侍完娘子吃药,王亚之来了,他要我去房里找他。”
阿错知道他想做什么。从她被拐到王家后,王亚之就盯上了她,只不过她们这些阴命女子都是为五通准备的,所以王亚之一开始并没敢动她,她被分到武三娘身边,白日里是婢女,夜里是等待五通宰割的羔羊。
可武三娘救了她。武三娘说自己已经完了,可她还有机会,武三娘要她好好活下去,武三娘说,会帮她逃回溯州,逃回耶娘身边。
被拐出来后她一直抱着必死的心志,在那时候,她重又找回生的意愿。
那夜五通来了,武三娘一个人顶了上去,从那时候起,她想她这条命,就是娘子的。
阿错忍着眼泪:“娘子曾两次帮我逃走,都被王家现,抓了回来。”
第二次是王亚之亲自带人抓回了她,王亚之打了武三娘,王亚之知道五通没有动她,王亚之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