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鹿怎么都没想到,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会遭受那种无妄之灾。
这还是段从祯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到母亲二字,即鹿看着男人眉眼间藏不住的低落,心口泛疼。
不管还插在手背上的针头,即鹿翻转手腕,轻轻握住段从祯的手。
段从祯低睫,不置可否地望着他动作,没阻止,沉默一瞬,问他,“你还记得她吗?”
“记得。”即鹿点头。
“她对你好不好?”段从祯问。
“好。”即鹿说着,补充了一句,“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阿姨对我的好。”
段从祯的母亲那样爱他,即鹿现在以无从报答,他只能将那种感激之情转移到段从祯身上,尽力对他好,以此报答段从祯母亲的恩情。
段从祯没说话,只沉默着,过了一会儿,抬眼望着即鹿,“那我对你好不好?”
即鹿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喉咙莫名一紧,却没了声音,好久,才嗫嚅着说,“……也好。”
指腹无意识抚过即鹿冰冷的手指,段从祯摇头,“我对你不好。”
即鹿心一沉,紧张地看着他,却见段从祯脸上没什么表情,也没有生气的样子。
“你恨不恨我?”段从祯盯着他,缓缓开口,“我那么对你。”
话音落下,整个病房都安静下去,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被刻意压低。
即鹿不确定地望着他,手心不可避免地沁出冷汗,有些拿不准他到底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说一点都不恨,那真的是假的,他也觉得不公平,也觉得难以忍受,可心里又总是矛盾,总在说服自己,这人是段从祯,他为自己做了很多事,所以为他这样付出是值得的,这都是他应得的,他想要,自己就要给。
段从祯的眼神锐利而深邃,好像能扒开他的皮,直击深深藏住的心脏。
不安地舔了舔嘴唇,即鹿垂眼,望着两人交握的手,呼吸都紊乱几分,声音低沉,“段哥,我爱你。”
他不想谈恨,他也不确定自己到底能谈到什么程度,只能避开,他不能谈,不能再用那种尖锐刻薄的话去伤害段从祯。
如果怨恨是一把刀,那他宁愿自己咽下。
听见他说着重复过无数次的话,段从祯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只轻轻嗤笑了一下,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斑比啊……”他叹着。
“段哥?”即鹿有些犹疑地看着他。
“我生日,你能送我一份礼物吗?”段从祯说。
听他提起这一茬,即鹿一愣,又想起之前听说的,段从祯很讨厌别人提他的生日,因为在他生日这天,他母亲车祸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