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舒杳顿了顿,无声叹气,“我妈收到了我的期中考成绩单,觉得是我玩手机玩多了才导致成绩下滑,所以让我舅舅把我手机收了。“
沉野恍然大悟,难怪给她发消息没有回。
“所以——”沉野的喉结滚了滚,压低了声音,显得嗓音越发低沉,“没有想和我断绝联系?”
“断绝联系?”舒杳抚摸着小饼干后背的右手停了下来,面露疑惑,“我为什么要和你断绝联系?”
突然意识到自己一晚上的烦闷,纯属自找,沉野尴尬地轻咳了一声,偏开目光,注视着窗外:“我昨天,不小心听到了你和你们班主任说的话。”
舒杳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淡定,坦诚道:“我就是敷衍一下,没想当真,我这次考得差,和你没关系。”
在几乎所有人的印象里,舒杳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成绩好、性格温顺、把老师的话奉为圭臬。
沉野也曾摇摆不定,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确认,她并不
()是(),她的一身反骨?(),隐藏得极好,却并不代表不存在。
联想起她辞职的事情,沉野心里有了答案。
“所以你觉得你考得差,是因为兼职?”
“嗯。”舒杳的右手攥了攥手里已经凉透了的牛奶瓶,“虽然我之前一直说服自己,只要效率高,就可以把原本一天复习完的内容压缩到半天,但是实际上,还是很难。”
小饼干从她怀里把脑袋探了过来,下巴蹭着他的手臂,沉野一边挠它下巴,一边问:“为什么想赚钱?”
虽然俩人从来没有聊起过彼此的家庭情况,但从她平时的吃穿用度来看,虽然称不上奢侈,但也并不像生活拮据。
舒杳犹豫片刻,从旁边的书包里掏出一份宣传单。
沉野低头一看,是一个花丝镶嵌培训班的宣传单,阵容非常庞大,每年举办一次,一期学费是18000。
“我妈不会在物质上亏待我,但是也不支持我,我的压岁钱都在她那里,连她给我的生活费,都是精打细算过的,基本上我每个月剩不了多少,如果我想在明年考上大学后报名,这一年,我就要努力攒下这一万八。”舒杳抬眸,认认真真地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异想天开?这个梦想听着高大上,但其实未来都不一定能养活自己。”
沉野轻笑一声:“梦想如果没有这种不确定性,那该叫计划,叫什么梦想呢?”
舒杳的心脏猛然一跳,想说的话卡在嘴边,心里却有复杂的情绪喷涌而出。
这两天,老师的劝导、母亲的教育、舅舅舅妈的帮腔……所有人都在告诉她,做人要现实一点,她的家境,注定了她没有那么多的试错成本,只有沉野告诉他,梦想本就是具有不确定性的,而她所要做的,就是努力把这种不确定,变成确定。
见她没说话,沉野的左手食指敲了敲她手里的牛奶瓶:“凉了,不喝?”
舒杳的情绪压抑了两天。
班主任让她和他断绝联系的时候,她没有觉得委屈。
母亲让舅舅没收她手机的时候,她没有觉得委屈。
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这儿,费力拧着瓶盖却怎么也拧不开的时候,她也没有觉得委屈。
可他这么简单的一句询问,舒杳就觉得委屈了。
她鼻尖泛酸,轻轻地把牛奶瓶往他那儿推:“拧不开。”
沉野握着瓶身,起身去了收银台,让收银员帮忙把牛奶热了一下。
他轻而易举地拧开了瓶盖,把温热的牛奶递给她。
舒杳喝了一口,那股温暖,一直从口腔蔓延到了胃,浑身上下烦闷的情绪,好像也瞬间被驱散不少。
她专心又安静地喝着,直到听到沉野又问:“那奶茶店的工作辞了,要怎么攒钱?”
舒杳摇摇头:“还没想好。”
“我有一个想法。”
舒杳侧头看了过去,嘴角沾着些微奶渍,沉野从旁边抽了张纸巾,食指抵着,蹭了蹭她的嘴角。
明明是第一次,但却自然流畅,像是早已做过无数次。
舒杳莫名感觉嘴角痒痒的,她抿了抿唇,听到他说:“我的语文家教前不久辞职了,还没找到新的,如果你愿意的话,按照这行业平均水平给你工资,这样你自己也能顺道当复习。”
舒杳犹豫许久,轻声说:“不太愿意。”
沉野:“怕被老师知道?”
“不是。”舒杳坦诚地说,“就灵魂中毒来说,我觉得难度太大了。”
沉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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