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一直是一副任君采撷的无赖样子,突然间,他瑟缩了,身子往下滑了滑,双手下意识地想挡在胸前,可又立即控制住自己的异样,依旧大大咧咧地坐着。
相柳的手从他的脖颈,慢慢地下滑,手指头抚摸玩弄了一会他的锁骨,又往下抚摸。
小六猛地抓住他的手,嬉笑着说:“我是个男人,就算你好男风,也该找个俊俏的。”
“你是男人?”相柳还沾染着血痕的唇角微微上挑,似笑似嘲,“你如果是男人,是如何把朏朏勾搭出来的?”
小六困惑地眨眨眼睛,笑说:“我不相信你不能变幻声音和形体。”
“我更相信野兽的直觉。”
“野兽的直觉如果那么管用,你的毛球不会被我药倒,天下不会有种东西叫陷阱,猎人早就不用打猎了。”
“你究竟用的什么幻形?你灵力低微,却无迹可查,就好像这是你的真实身体。”
小六不满地说:“这本来就是我的真实身体!”
相柳盯着他,双眸漆黑如墨。小六的心狂跳,猛地摔开相柳的手,闭上眼睛,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摸吧,摸吧,摸完了别再乱怀疑我是女人就行!”
相柳盯了他一会儿,“我对你的这具假身体没兴!”他放开小六,转身离开了池子,躺到榻上,开始疗伤。
小六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缓缓落下,本来就有重伤,又被相柳吸了血,小六觉得脑袋昏沉沉的,重逾千斤,仰身躺在水面上,也开始疗伤。
一日后,璟找到了附近。
相柳身上还有伤,以他多疑的性子,自然不愿和有可能威胁到自己的人碰面。他在璟现他们藏身的山洞前,悄然离开,留下了不能动的小六。
璟进来时,看到小六漂在水面上,脸色煞白,浑身是伤,闭目沉沉而睡。
璟探了探他的脉息,立即抱起他,快步走出山洞,召唤坐骑。
十几日后,小六醒转,现自己在一个很雅致的屋子里。
明珠高挂,鲛绡低垂,外面正是酷夏,室内却很凉爽,从大开的窗户可以看到庭院内开满鲜花,茉莉、素馨、建兰、麝香藤、朱槿、玉桂、红蕉、阇婆、薝卜……屋檐下,挂着一排风铃,是用终年积雪的极北之地的冰晶所做,赤红色、竹青色、紫靛蓝色、月下荷白色……配合着冰晶的色彩,雕刻成各种花朵的形状。微风吹过,带起冰晶上的寒气,四散而开,让整个庭院都凉爽如春。
小六披衣起来,走到廊下,璟从花圃中站起,定定地看着他。
明媚灿烂的阳光,勃勃生机的鲜花,还有一位君子,如金如锡、如圭如璧,一切都赏心悦目,令人欢喜。
小六走到璟面前,微笑着轻叹:“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从死到生,让我姑且放纵一下吧,那些悲伤的事情就不想了。
璟伸手,轻抚过他的脸颊,似乎确认着他真的完好如初了。小六微微侧头,感受着他掌间的温暖,璟抱住了小六,温柔却用力地把他揽在怀中。
小六闭上眼睛,头轻轻地靠在璟的肩头。这一刻,他们是十七、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