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南枝顿了顿,其实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是,不过顾家人包括顾北忱本人始终如此认为。
顾扉寻挂断电话,转过身看到顾北忱站在身后。
即便是一身柔软居家服的装扮,却还是抑制不住他身上那股强势,顾扉寻怔愣了下,抿嘴道:“哥,对不起。”
被绑架这件事,是顾北忱最不喜欢提及的事情。
这些年家中没有人敢说这个,连带着裴南枝是顾北忱救命恩人这件事,顾扉寻也只敢在私底下说说。
刚刚跟裴南枝打电话,分析得过于认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才这般大大咧咧地说出来。
这会儿看到顾北忱,顾扉寻整个后背发凉。
好在顾北忱并没有什么表示,倒了杯酒走回房间。
黑色木门被关上,顾北忱慢步走到落地窗边,端起烈酒仰头猛灌了口。
灼热的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渗入身体的血液里,让他的情绪镇定了些许。
这件事所有人都不敢再提及,但其实他始终没能忘记。
十一岁那年,顾北忱曾经遭遇过绑架,绑匪是商业对手安排的人。
在顾北忱出入的所有场合蹲点很久,趁着顾北忱去游泳馆游泳的时候,将人绑走。
顾家担心绑匪撕票,不敢声张,私底下却派遣了整个保镖公司上千号人全城进行地毯式搜索,找了一天一夜都没能找到他。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绑匪是将人藏匿在附近渔村的渔船上。
小小的木渔船,底板被撬开,留有狭窄的空间。
绑匪将顾北忱的眼睛捂住,整个人塞进去。
黑暗挤压的空间里,顾北忱双手被绑在身后,整个人弯曲着锁在狭小的空间里,双腿连动一下都不行。
四周充溢着死鱼的味道,臭得让人作呕。
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乱了阵脚。
他观察了一天,通过气味和风向,以及船上绑匪的只言片语,确认了自己所处的地点大致是在何处,以及绑匪们的情况。
在隔天早晨借着想上洗手间的理由,短暂逃离那个无法动弹的狭小空间,重新站在船面上,将看守的绑匪打下海底,开着渔船上了岸逃走。
被抓来的一天,绑匪只给他吃生鱼,他每次都吐得胆汁都要出来了,压根没有真正进食,再加上与绑匪搏斗中耗费力气还受了伤,顾北忱跑了半个小时着实没力气,整个人摔在地上。
那是深秋的早晨,路边的金黄树叶徐徐飘落,他倒下的时候还听到树叶沙沙作响。
树叶腐烂混进泥土的味道充溢在他周围,比渔船上的鱼腥味还让人难受,他想要爬起来,可全身没有任何力气,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动弹。
那些年,他为了顾扉寻,久居南山寺,日日虔诚信佛,时时抄写经文,为顾扉寻祈福。
久而久之,当真将佛主当作信仰。
当时他无力躺在地上,内心暗暗向佛祖祈愿,如果佛祖救他,他愿意一生信佛。
佛主未给他回应,可她出现了。
绝境之中,有个白皙的身影冲破所有天旋地转的灰暗,出现在他面前。
是个女孩。
脸庞白皙娇嫩,双眼明亮纯真,身上透着清浅的茉莉香,好像一双展开的白色翅膀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他闻到淡淡的海棠花香。
海棠花香压制住树叶腐烂的味道和臭掉的鱼腥味,让他感觉重新被拉起来,回到了真实又美好的世界。
从此,他愿一生臣服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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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晨,裴南枝骑着自行车要去学校,刚巧在半路上看到有个人很是狼狈地倒在地上。
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有着同龄孩子没有的胆量和魄力,她竟然就那么走过去,打算看一看那人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