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春来细细回想,抬头看了眼上面的皇帝,又看一眼何大花,沉吟道:“的确不同……”
何大花眼光噌亮,谁知孟春来话锋一转,理所当然地说:“这不是太女出了事情吗?毕竟是亲母女,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是正常。况且广览先朝,出现过不少中年转性的癫狂人呢!”
孟春来按住何大花的肩膀,“好歹咱们圣上一没有求仙问道,二没有提剑砍人,纵然性情大变,也是往好里变,修身养性,比起从前,如今圣上宽厚待人,耐性平和,这不是很好吗?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道理虽是如此……”何大花像吃酸果五官皱成一团,抖了抖身子,“只是有朝一日,陡见野狼咩咩叫,还真有些不适应。”
孟春来微笑,要真过回以前时刻提心吊胆的日子,她才不适应,吃过山珍海味,哪还能惦记树皮草根。
这头徐景实在联系不上老祖宗,灰心丧气过后思索应当如何补救,下楼看到孟春来和何大花在交谈,登时警铃大作,大步流星向前走。
她还没走近,何大花已经离开,孟春来神情自若地迎上来说:“陛下,何尚书和离多年,无心婚事,同前些年一样,不欲赴百花宴,只是可惜了陛下的心意,特地前来告罪。”
百花宴,名义上是赏花,实则相亲,何大花会拒绝这样的场合很正常,徐景稍微放下警惕,“无妨,我理解的,不用忧虑。”
说起这件事,徐景才意识到距离百花宴没几日了,便问:“王妃她们那边可安排妥当?若有需要,叫她们尽管开口!”
义阳王妃一行人被突然召进宫,吓都吓死了,哪敢提什么要求,安安分分的,自然没出什么事情。
徐景颔首,回到紫宸殿不久,宫人来禀董靖和冯廉求见,徐景忽地重燃希望,倘若他们不建议裁军,她可以就坡下驴,正是挽救的机会,忙宣他们入殿。
不出所料,董靖和冯廉确实是为裁撤军队的事情而来,在徐景的满心期待中,董靖道:“陛下,贸然裁撤军队恐人心不稳,边关动乱……”
徐景点头,就是这样,快劝谏她。
谁知董靖突然一转说:“然而征战不休,人困马乏,不利于作战,放归士卒正是必要之举。臣以为可以初削金州,依次缓裁,留精兵驻守,如此既不会操之过急,致使军心不稳,又能抵御外敌,保我夏民无虞,陛下圣明。”
冯廉附议,并给出多条裁撤军队的具体举措,快把徐景弄糊涂了,明明老祖宗的意思是绝对不能裁军,为何董靖和冯廉却拼命宣扬裁军的好处,并不认为她这个决定有误呢,到底谁对谁错?
徐景陷入迷茫,朝廷似乎是她的一言堂,但凡她做了决定,或是露出一点苗头,底下便齐涌附和之声。
董靖和冯廉在紫宸殿里大肆赞赏裁军之举,她这时候提出反对就太过异常了,这让徐景本能地觉得不妙。
裁军是大事,还有许多细节需要敲定,譬如数量和方式,一时半刻定不下来,旨意没有公告天下就还有补救的机会,徐景先暂时允准了。
很快就到举办百花宴的日子,百花宴设在西苑,亭台楼阁,花鸟虫鱼,一应俱全,义阳王妃还单独圈出一块空地做马球场,围了帐子供小娘子们蹴鞠捶丸,双陆投壶。
是日,百官携家眷赴宴,每个人都把自己捯饬得干干净净,精心打扮,红光满面。徐景从他们身边走过,香风扑鼻,容貌华美的男男女女尽在眼前,赏心悦目,身上的疲乏一扫而空。
众人拜过皇帝,一一入席,先敬皇帝三杯酒,说些漂亮话讨吉利。
徐景笑着应付完,举杯道:“朕立国以来,中宫无主,后宫空置,内宫事务管理多有不便,就如这百花宴,还要托请王妃费心。”
她便将义阳王妃和国公夫人夸赞一番,赐金赏银,婆媳二人惶恐谢恩。
徐景又道:“朕见其他几位娘子从旁协助时亦是行事有度,有条不紊,不若留下,帮朕协理内宫事务,如何?”
众人闻言俱惊,尤其蒋曹两家,皇帝亲自开口,众女哪敢不从,纷纷拜谢天恩。
徐景满意地点点头,询问义阳王妃:“筹备之中,王妃认为谁的表现最佳?”
猝不及防被问,义阳王妃愣了一下,回过神答道:“回禀陛下,曹七娘与蒋九娘最为细致认真,对于安置食材器物这等小事时也不敢大意,每每反复斟酌,臣妇以为她们二人可堪嘉奖。”
“曹七娘,蒋九娘何在?”
二女离开席座,徐景招呼她们到自己身前,问道:“朕的才人,你们可看得上眼?”
曹七娘和蒋九娘瞪圆眼睛,女帝在位,嫔妃世妇都成女官之衔,今日这番话是赏识她们,想让她们继续走孟春来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