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半晌,徐景还是觉得任由群臣胡思乱想不妥,可老祖宗不在,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办,这事不好同董侍中他们商议。
这时,徐景想起张德善的做法,他向别人展示宠信时会大肆封赏,单封一人不够,还会考虑母亲和妻子,甚至同姓族人。
万变不离其宗,她只需做出倚重楚国公的态势,就能扭转众人当前的看法。
这样的话问题就来了,楚国公是宗室,加官进爵的话动作太大,给予赏赐又没有名头,徐景苦恼。
“陛下,申时已过,传膳吗?”
从前皇帝经常忙于政务忘记吃饭,孟春来担忧她的身体,到了时间就出声提醒,到现在已成习惯。
徐景看见孟春来,灵机一动,眼睛噌地亮起来。
老祖宗同她讲孟春来时让她注意,孟春来和王素心、何大花等人不同,她是先封才人,暂代中书舍人一职,才人渐成虚衔。
她封赏不了楚国公,但可以封赏他身边的人,不能给实质性的东西,可以给作为荣誉的虚衔!
“春来,明日以筹办百花宴为由,召义阳王妃、楚国公夫人及其居于长安的亲眷入宫。”徐景当即把事情交代给孟春来,生怕忘记这茬儿。
孟春来不知这番举动是何用意,如果说是对赵王一脉有意见,仅仅宣召王妃就够了,带上娘家人则有些奇怪。
然而想不通,她也不敢多问,连忙应声,匆匆出门去。
第二日义阳王妃等人受诏入宫,全都一头雾水,战战兢兢。
老祖宗后宫无人,徐景将操办百花宴的事务托付给义阳王妃和楚国公夫人,其余几个娘子做助手,以此作为功劳,她好奖赏。
除了赏赐金银财宝之外,身上没有诰命的,还可以给她们加虚衔,以示恩宠。
为表看重之意,徐景命孟春来增派人手到义阳王妃她们身边,吩咐道:“务必尽心侍奉,不得怠慢。”
孟春来暗自咋舌,太女被废之后,圣上这是又疑心宗室,打算清除赵王一党了吗?从外表来看,圣上不像是失了神智,怎会有这般举动!
山雨欲来风满楼,孟春来提心吊胆,赶紧去传话。
再说义阳王妃曹幼芝,她稀里糊涂地接手操办百花宴,万分费解,怎么看都觉得圣上此举怪异非常。
昨日圣上的箭矢擦过她儿子的头皮,今天她这个母亲却得到差使,叫她茫然无措。
直到她们被留宿宫中,曹幼芝才恍然拍掌,大叫不好,对儿媳蒋如意说:“我们这是被圣上给扣下了啊!”
蒋如意大惊,抬首望去,果然殿内侍奉的宫人个个冷面肃立,数量也似乎不符常制,像是翻了几番,略有监视之态。
众女闻言脸上血色尽失,挤成一团瑟瑟发抖,想到自己被提到外面抹脖子的场面,室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呜咽声,哀怨绝望。
有清醒的夫人镇定地安慰道:“不至于此,圣上没道理扣留妻族女眷,暂且不用这样悲观。”
如果真有那个意思,扣留妻儿老小更为有效,抓妻族岂不是多此一举!
这话说的并非毫无道理,众人心下稍安,只是被毫无预兆地留在宫里,依然颇为不安,第一天晚上睡意全无。
义阳王父子得了消息惊愕不已,拿不准皇帝是敲打宗室,还是准备动真格。
楚国公低声道:“父亲,不如我们一不做二不休……”
“不可,这是无义之举,风险太大,支持我们的人会动摇,于我们不利。”义阳王抬手制止他。
义阳王踱着步子沉吟半晌,走到窗边,外面仅有一抹残阳,纵然如此,炙热未散,他顿足回过身来叮嘱道:“太女被废还没有多久,现在不是成事的好时机,圣上怀疑我们,我们更加不能轻举妄动。”
楚国公蔫儿了似的垂头丧气,他们利用帝王疑心铲除太女,不料这把火又迅速烧回到他们身上。
义阳王父子忧虑之时,王素心这边则是浅浅松口气,看到些许希望,她思忖良久,对郑兴棠耳语几句。
郑兴棠瞪圆眼睛,迟疑道:“这样可行吗?”
“总归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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