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族老摸摸白胡子,江二郞拜访的时候是跟他说过江家分家会偏心点,但这也太偏心了,说出去他们这些族老都不用做人。
“老陈氏,这家不能这样分。”族老开口,“大房所得太少,你再分点给大房。”
几个族老脸色都不好看,纷纷点头,早知道江二郞给的好处就不要了,他们的名声都被这次分家闹没。
“我明白这家分得不公平,但以后二房给我养老,自然二房拿多点。”老陈氏脸也挂不住,被族老明指着自己偏心她脸皮再厚也受不住。
“劳烦大家去我家厨房,灶下大约半米的地方挖开。”
老陈氏抬头,声嘶力竭地吼着,“大郞!你敢!住手!”
好奇的村民跑去真挖开了灶头,没一会就举着一个大陶罐过来。
全村人都好奇死了,祠堂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陶罐里都是银子,一称足足五十两。
顺娘低头,婆婆真是傻,她天天在厨房打转,银子藏哪不好偏偏在藏厨房。
村民们已经没话说,全都诡异地看着老陈氏,这……江大郞治个腿才三十两银子吧,江大郞确定是亲生的?
“确实是亲生的。”村中的稳婆忍不住证明,“还是我接生的,当时老陈氏可是疼了两天,对了,江二郞也是我接生的,顺当着呢,一个时辰就下来。”
哦,大伙恍然大悟,确实是听说过有些当娘的偏心,因为生孩子遭大罪了不喜,怪不得长子都不受待见。
老陈氏恶狠狠地瞪向顺娘,肯定是她现了跟大郞说的,早知道就早早打死她了事!
老陈氏赶紧说:“大郞,你也知道咱们家供一个读书人不容易,别说平日的束脩节礼了,这赶考一次得花上二十两……还有你两个侄子也得进蒙学,家中这点银子真的花不了多久。”所以分钱给你是不可能的!
江河作出悲痛样,跪了下去,“里正,族老,我江河不需要分江家的任何银子,我只愿以后跟二房……再无来往!”
在古代以孝治国的封建社会想断绝母子关系是不可能的,但很多地方,宗法大于国法,私底下母子老死不相往来有的是。
里正现在十分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江二郞即使再能读书性子也太凉薄,他有出息了真的会提携乡里?
眼见形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江海果断地挽回名声:“娘,您就分些银子给大哥吧?大哥,你是知道娘的脾气的,要她拿出银子比死还难受。弟弟我只能亏待你了,这样吧,以后每个月的抚养银大房不用出,娘生病也好健康也好,二房一力承担。”
不明白母子脸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村民很快就对江海改观。
江河摸着自己的断腿,心里冷笑。
要是他真的厚道,抚养银他提都不应该提,用脚想都知道一个断腿的农民过的是什么日子。
老陈氏既然撕破脸皮了索性不要脸,还是一文钱都不肯给!抚养银也不肯松口,要了每个月五百文的—对一个残废而言天文数字的抚养银。
族老们简直是看不下去,老陈氏这种没脸没皮的,简直是丢了全村人的脸。
“行了,你不肯给银子医治大郞的腿,这抚养银你也不能要!”里正果断地说,“拿出二十两给大房,以后二房给你养老,江家大房二房私底下不必再往来。”既然要断就彻底点,里正担心江大郞腿瘸了被江家二房欺负,索性撕扯开来。
老陈氏还想闹,她还不如给大郞银子治腿呢,二十两跟三十两能差到哪?
全村人还是一脸怪异,江家二房的田地,房子,牲畜,还有现银……全部加起来至少有三百两,这江老太婆二十两银子都舍不得给江大郞。果然之前江大郞能干时当他是长工,不能干活当废物,从来没将他当过儿子吧。
江海倒是心满意足,他并不知道娘私底下还藏这么多银子,够他赶考几次。
江海给他娘使眼色示意她同意,虽然他买通里正跟族老,但现在族老坐立不安的,他担心有变化。
老陈氏不情不愿,还是觉得二十两亏了,“成,二十两就二十两,但这抚养银……”
里正勃然大怒,泯灭良心分的家够让他火大的,要不是想着江二郞以后能考中秀才荫庇乡里,他能这么黑白不分!?
“娘,这抚养银不能要,大哥还要生活呢。”江海察言观色厉害,心下一跳赶紧拦住老陈氏。
江河惨白着脸,一副心灰意冷要决绝的模样,“不必了,说个数目吧,以后抚养银我一样出,不管我穷也好富也好,自家娘都要抚养的,只是我丑话说在前头,以后娘属于二房了,跟大房再无瓜葛,以后大房的事娘不能插手!”
面对着村民们怀疑的目光,族老们一个两个屁股下扎了针,坐立难安。
里正也觉得他助纣为虐,欺负一个残废,因此契书上的抚养银写得分外低,每个月一百文,并表明这个数量不管日子怎么变化,老陈氏有生之年不会涨。
“大郞,你以后日子难过,这银子你拿着。”一个族老拿出江海贿赂他的一两银子,赶紧洗白自己,不然村里人都要怀疑他的公正。
另一个族老也拿出一两银子,“对对,江大郞啊,长者赐不敢辞,这银子你拿着……”
村民们面色稍缓,族老今天这家分得昏庸,好在没泯灭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