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慎沉默。
其实很多时候,薛慎都更希望自己是先太子的庶子,只要不从母妃的肚子里出来,其他任何身份的女人都可以,哪怕是宫女舞姬都好。
可偏偏,他确实是先太子的嫡幼子,被太子妃怀胎十月费力生下。
他的亲生母亲,有时候视他为心爱之人的遗腹子,但更多时候,她视他为累赘与仇敌。
她越为自己那份爱着魔,就越无法释怀同心爱之人在皇陵殉情而死的先太子,那样的她,强烈的憎恨着自己的爱慕之人,也憎恨着流着这身血脉的薛慎。
有些人是越疯越狡猾的,他的母妃就是这样的女人,她有着在所有人面前堪称完美的伪装与面具,这份完美,让薛慎在尚且孱弱的幼年时代吃足了苦头。
同样的,薛慎也深深的厌恶着和他母妃相似的女人。
这份厌恶甚至无关于对方做了什么,只要对方爱慕他的模样和母妃有一星半点儿的相似,他就不可避免的会产生反感之情。
想到这,他看了身旁的姑娘一眼,同样是爱慕他,身边这个人居然一次都没让他想起母妃癫狂恶心的模样,也是稀奇。
所以,稀奇小姐果然不一般。
两日后,桐花带着几个随从启程去往婺城。
城外凤凰山的山道上,程老爷子前来送行顺便给人送药。
“药材我都准备好了,到了地方你看着安排,婺城那边你悠着点,别出什么岔子。”老爷子道,“你那个心肝宝贝的车夫护卫我已经让人送下山,至于他人会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别庄里,我就不能保证了。”
“不用管他,您替我守好家就行了。”桐花道,“我这趟出门干票大的,顺便给大家松松筋骨,赚钱练兵两不误。”
“真是山寨寨主当久了,好好的一个小姑娘一身匪气,”老爷子摇头叹息,“我别的也不求,只求你这趟出门别搞得太过火,省得那群小子们野了心,以后不好管。”
桐花心说,土匪不野还有什么搞头,他们又不是州军那群酒囊饭袋,练兵这么久,从前那些小打小闹已经不能满足大家的胃口,这些私军也是时候拉出来见见血了。
虽然不是真正上战场,但真刀真枪的打上几场,想必会有脱胎换骨之效。
从熙城出,走水路南下,等到达婺城之时,已经是隔天夜里。
桐花带着人进入城中的莲花巷子,不出意外在酒肆后头独门独户的小院前看到了熟悉的记号。
院中摆着几个练武的木桩,正厅中坐着几个正在吵吵嚷嚷的人,桐花甩了个匕进去,被最先蹦起来的萧庭拦下。
“阿姐,你总算来了,可等死我们了!”
“给你们带了些酒菜,”桐花身后的随从将手中拎着的食盒和油纸包摆满了圆桌,她抬手指了指萧庭,目光不善,“这次偷跑的账我先记着,等料理完眼前这桩买卖,咱们再算后账。”
闻言,萧庭没忍住打了个颤,立刻眼巴巴的跑到桐花跟前出声讨饶,“好阿姐,是我错了,我这不是想着自己学有所成,想和阿姐一起好好做家里的买卖吗?”
圆桌旁边几人一边瞧萧庭的笑话一边抢着吃肉,动作快得似乎生怕萧庭回过神来沾上一点儿。
桐花看着尚且无知无觉的弟弟,心中忍笑,这臭小子,还是不长记性,顾此失彼,不抓紧时间把眼前的肉吃到嘴,恐怕他那些叔伯兄弟连个肉渣都不会给他留。
萧庭围在自家姐姐身边团团转,又是求饶认错又是说好话,最后终于哄得桐花露了一个笑脸。
至此,萧庭才算是松了口气,然后在看到就差空无一物的圆桌时,神情瞬间垮下来,“你们这些混球儿,居然一点儿都不给我留!实在是太过分了!”
桐花拍拍弟弟的肩膀,将一个油纸包递过去,萧庭顿时乐得牙不见眼,等看到里面是自己最喜欢吃的酱牛肉,眼睛更是亮得出奇。
“小寨主,你差人送过来的信咱们都看过了,”名为鲁甲的中年汉子道,“婺城这边,长平郡王车驾前来的消息早就传遍城里城外,不管放出这路消息的人是谁,恐怕都不安好心。”
“天高皇帝远,长平郡王既然是奔着抄人家业来的,管他是皇子凤孙还是先太子血脉,挡人财路毁人前途者,都得死。”桐花语调淡淡,“正好梁州民乱,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动手时机了。”
“阿姐说得对,现在确实是最好的刺杀时机,就是不知道动手的都有哪些人,毕竟换做是我,也会忍不住动手的。”萧庭道。
“是谁动手不要紧,重要的是,动手的人,都得死。”桐花笑看向周围的兄弟,“毕竟,郡王财大气粗,拿钱买命,我们这些人收了黄金,总得让买家满意。”
“黄金可是好东西,”萧庭搓手,好好一个俊秀少年,笑得和身边那些中年大汉一样油腻,“阿姐,我们何时动手?”
桐花从怀里掏出一张舆图,在那些弯弯曲曲的山川河流线条里,点中了一个与悬崖毗邻的半面山谷,“鹧鸪山夹道。”
“这里是出入婺城的必经之地,对方若是要对郡王的车驾动手,这里是最合适埋伏的地方,夹道狭长,护卫车马不好摆开阵仗,最适合刺客动手,也不容易有漏网之鱼。”
“除此之外,再没有比这处更适合动手的地方,对方只要想斩草除根,必定要在此处设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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